此诗写得颇是工整,只是觉得过于庄重罢了。遂丢下这一册,再往前看,竟是一本《曾公子集》。封面上是龙飞凤舞霞光玉照,并题着六行诗,诗云:
蜇居日已久,今日复出门。
但觉市容变,春风荡尘埃。
少女生眼晕,美色蓝如海。
人云女子逞风骚,吾言风骚亦可爱。
天下有吾爱女人,至今痴心仍不改。
固因本性是风流,岂苟世俗拘常态?
遂又翻开来看,扉页上的那一首则是:
江南秀色撩此心,清风冷月邀美人。
美人一去不复返,为君插尽杨柳枝。
正欲再往里面看时,就见那仙子的眼光正往这边扫过来,慕凡便一哆嗦,赶紧放了手,将那册子原封不动的搁在那儿,遂故作镇静跟到仙子后面,只说:“不知姐姐都看出什么来了?我倒是觉得奥妙无穷呢!”
却说慕凡正欲请教,不料被仙子训斥了一通,说:“切!你这锒铛小儿!知道个什么?但凡仙家的著作,是评论不得的。岂不闻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凡有感悟,在心里掖着就是了。若是使性说出来,反倒失了真元,必和原作是大不同的。”慕凡听了,不由得心悦诚服,只道:“姐姐说得极是,小弟这番才是茅塞顿开七窍皆通。”再往前看,见是一本《仙公子集》,上面画一男子仗剑而行。慕凡便心惊肉跳,暗道:莫非是我?但看封面一首题的是:
秋日纵酒放高歌,乱拨琴弦惊五柳。
云淡雨疏黄花瘦,海枯石烂伤情愁。
弹指可比宋玉赋,挥毫当如大江流。
愿同李杜诗齐名,不屑封得万户候。
慕凡见了,才知是别的高人,却又听那仙子说:“若说这里边的奇文逸著,倒是这本《卓公子集》颇有些趣味。”说着就翻开来看,读道:
赋诗与美人书
相会时不多,潸然湿衣袖。
来日话别离,更添一段愁。
空怀凌云志,恨作今日羞。
江南风景美,花间掩泪流。
复见一首,读道:
维君有德,而国人莫服。
维君屠龙,而国人莫用。
维君有志,而国人莫从。
举世兮浊浊,维君兮孤独。
举世兮浑浑,维君兮清纯。
江汉兮滔滔,维君兮萧萧。
身无长物,心有不甘。
野狼呜咽,哭与谁听?
矢志而不改,维心以永伤。
慕凡听了暗道:“此人也忒大胆了。若是宣讲开来,必致罪不可。”
一行人又往前走,彼处花枝摇曳更是繁茂,但见其间静卧一册,封面未题一字。慕凡甚是好奇,打开来看,只见某页书云:
来如流水去如风,
无牵无挂无影踪。
只道当时情意浓,
谁料今朝各西东。
宝玉暗道:好才情!但不知作者何人,也不便发问。再往前走又遇一册,乍看一眼颇觉厚重,名曰:《笑妄书》。封面上画一少年怀中抱琴立于悬崖之上,并题诗一首,诗云:“上有青天白日,下有流云万顷。尝抱琴以高奏,问谁人可共鸣?”慕凡更觉奇妙,待众人走过,他且偷看一回,里面尽是些龙行蛇走蜿蜒曲折的符号,一个也不曾看懂。遂合了书卷,紧随了众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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