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翌冰独自一人坐在翌家大院,桌前放着三清剑,眼神飘忽。
他已经坐了一夜,成为体修后的翌冰,并不需要休息,不仅身体上没有疲惫,心理上也不觉得乏累。
“终于知道为何那么多人为酒而痴了。”
酒能麻痹神经,可以让人迷失自己,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时间没有了任何压力,没有了任何烦恼。
可酒醒后,一切杂乱又充斥着脑袋。
“玉霖?”
翌冰嘴中嚷嚷着,脑海中又一次充斥着那个身影,追在自己身后,不断的说要嫁给自己的那个女孩。
原本什么都安排好了,若是玉霖能在,能不能修真又有什么问题,就算求得长生,身边若无人陪伴,又有什么意思。
“真是可笑。”
翌冰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古以来,人生如戏的例子,并不少。
轰。
翌冰意念一动,将杂乱思想放在一旁,又把体内灵气转动起来,丝丝白气从他身边冒出,好似沐浴在一个大浴缸一般。
而翌冰又是将意念放在了灵气上,细细感受着那种奇妙的感觉。
“听说,修士都是将灵气存在丹田,在使用的时候才将灵气引出,有些境界不高的,单单引出灵气就需要好久。”
灵气是修士的根本,若是灵气足够精致密集,威力和能力都会强上很多,而且大部分修士的实力,还有一半来自于法宝。
而催动法宝能力的,只有灵气,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法宝在不同人的手里威力就不同。
“而我,灵气时时刻刻就在身上,丹田反而空空如也。”
“若近战,以我现在丝毫不惧五阶修士。”
“若比拼法宝,灵气也足够拼得过四阶修士。”
翌冰如今最强的,自然就是近身战斗,还有那苦练多年的剑法。
只是剑法如今卡在了瓶颈,想要大突破已经很难。
“我缺的…还有一套拳法。”
翌冰完全没往修真方面想去,体修实在是偏门,世间很少有记录,翌冰想去了解也了解不了。
可如今空有实力,翌冰却毫无喜悦感。
“可是,就算练到最强又如何。”
“我现在,没有目标,没有想守护的人,有实力又能怎么样。”
翌冰不喜权势,更不喜财物。
从小在翌龙的教导下,翌冰知道人生的意义有很多,唯独没有权利和金钱,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过的再好,突破不了生命的枷锁,也毫无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凡人都羡慕修士。
而修士,为了突破生命的极限,想尽了各种办法,求长生,是每个生命的目标。
“我既不是修士,又没有举目亲人。”
“父亲他……太神秘了。”
没有感受到过父爱的翌冰,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自觉的,翌冰的眼角流下丝丝泪水。
不知为何而哭,不知为何而悲。
刷。
灵气外泄,桌上的空酒坛尽皆受到震荡,瞬间破碎不堪。
“来人。”
翌冰一喝,一边又摸了摸眼角,擦去泪水。
“少爷。”
两个下人急匆匆的推门而进,他们早就听到了院内的动静,酒坛破碎的声音让他们吓的不轻,但是没有命令,也不敢随意进院。
只是一推门,就更加震惊了。
“这…少爷这是怎么了。”
暗自想着,下人偷偷的瞄了一眼翌冰。
“把碎屑都打扫下,再拿几坛酒来。”
翌冰头也不抬,随意的命令着。
“是。”
两个下人急匆匆的收拾起院子。
而此刻,冰城的另一边。
东家。
一大早,东家后院就已经围坐了些人,其中,就有东齐,东家家主。
“家主,听说昨夜玉家那长老被翌少爷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奇怪的是,那玉青也忍的下来,居然还没和翌家翻脸。”
一服装略带朴素的下人站在一边,说着打听到的情况。
说是打听,其实如今全城都已经知道。
那玉长老被拖出翌家的时候,口中还大喊着“翌冰打我一巴掌。”
翌家周围人那么多,一夜之间就彻底传开了。
东齐的脸色平静依旧,双手靠在桌子上,手中还拿捏着一颗石球把玩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东家是打铁出生,经营着冰城最大的铁匠铺,单论经济实力,仅次于玉家,至于翌家则是除外,官家出身自然不能比拟。
做为同城的经济体,竞争肯定是有的,尽管各自在不同的领域,可东家和玉家的恩怨,由来已久。
“哼,那玉青倒也忍得住气,要是没有翌家,我们早就把他们压下去了。”
坐在东齐一旁的大汉冷哼说着,看起来在家中地位不低。
铁匠铺与纺织铺,本就不是相同的东西,可冰城并不富裕,想要彻底做大,就必须把生意做到城外,和周围的城市都得有合作。
可和其他城域合作的基本,就是要有官家的支持,在冰城,就是翌家。
“那玉家早年就靠着那女儿和翌少爷走近,他们居然还真的把纺织铺开到边上城域去了,这几年下来,估计也赚的够多了。”
东齐的另一边,一位妇人也是淡淡的说着情况。
“可他们傻,那城主的实力我见过,绝对不是凡夫俗子,这几年外出多了,玉家就以为翌家快不行了?”
那大汉唏嘘说着,一边看了看东齐,又道。
“依我看,翌龙应该是被华夏提拔了,如此勇猛将士,华夏怎么会不看重。”
每个人的看法都些许不同,翌龙许久没有现身,各种说法都有。
有的说是战死在外,就算老马宣城长明灯还亮着,依旧也有人不相信,也有的人则是更相信翌龙升官加爵了。
就算暂时没有华夏的封文,可这样天天的外出,不是京城就是海外,也必然是受到了华夏的重视。
而东齐则是转了转手中的石球,眼神飘忽不定。
良久,才开口道。
“不管翌龙是否升官或是意外,与我们关系都不大。”
皱了皱眉头,又抬头疑惑道。
“按照常理,玉青这人,做事没有把握是不会轻易冒险的,他之前能冒险惹怒翌冰的情况下将女儿外嫁,这次宴席送上重石宝剑我也不意外。”
东齐也知道重石宝剑的价值,可以说是冰城中最宝贵的东西了,倒不是因为它是个宝物,只是因为它有收藏价值罢了。
在练剑武士的眼中,重石宝剑就像是前辈留下的信仰,是宝剑的代表。
玉家能拿它出来献给翌家,显然是想低过这次过错,若是他人,一把重石宝剑就足够补偿了。
一开始,东齐也没多想。
翌冰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人家能来赔礼道歉,多少面子还是得给的,所以昨晚一回来,东齐倒也是安心的睡下了。
可一早上起来,却收到了如此信息。
打了玉长老一巴掌?
那可是打了玉家的老脸啊。
就这样玉青也能忍?居然也没和翌家翻脸?
一时间,东齐立马召集了会议,商讨此事。
“若是一物抵一物,那玉家的女娃娃就算是抵过了一把重石宝剑,这件事就算过了。”
“可随后那一巴掌怎么说?”
“玉家都是极为好面之人,若是以前,就算翌龙在他也要闹一闹吧。”
一口气,东齐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仅他不懂,全城的有心之人,都不懂。
“关键是,这一巴掌,究竟为何而打。”
大汉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这倒是提醒了东齐。
对啊,为什么要打玉长老呢?
因为玉霖吗?
“依我看,定是翌冰知道了事情来去后,恼羞成怒才打了玉长老。”
那妇人想了想,看着东齐说道。
而东齐听后,则是摇了摇头。
“我看那翌冰并不简单,不像是以前吊儿郎当的模样,面对我们已经是皮笑肉不笑,很难猜出他在想什么,如此心机的人,怎么会如此莽撞。”
顿了顿,东齐又说道。
“而且,翌家这几年也拿了玉家不少好处,决裂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决定下来的。”
一时间,后院安静了下来。
谁也想不通,为什么如此挑衅的事情,玉家能隐忍下来,一晚上都没有任何动作。
“莫非……”
东齐眼神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玉家有什么把柄在翌冰手上。”
大汉一听,转眼一动,随即又附和说道。
“或者,玉家看到了让他们害怕的东西!”
三人眼神互动,脑海中似乎联想到了一起。
那妇人眼神带着些怀疑,一拍手,从位置上站起。
“那个让玉家害怕的东西,只有翌冰。”
三人拍案而起,满眼震惊。
而此刻,冰城城外,树木林中。
雾气还没有彻底散去,草木中尽皆沾着些露水,小虫小花尽皆安宁。
唰唰唰。
一阵跑步声却打破了清晨的安宁。
“呼……”
一双赤脚踏在了小草上,沾着些露水,停在了一颗树旁,绕过这颗树,就是冰城。
“终于到了。”
此人,面目憔悴无比,一身衣服也破烂不堪,但看着冰城,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许多。
“翌统领,我来找你了。”
暗自说了一声,那人再次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