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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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云锦山庄惨案结束已经过去了七天,灵犀每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每次醒来她都会紧紧攥住求凡为她编的那只蝴蝶。

  记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能帮你记住美好,也能帮你记住痛苦,而那些平淡的点滴往往会随着时间被彻底遗忘。

  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你不去想就会忘记。

  灵犀年纪还小,甚至比求凡还要小三岁,很多事情都还想不明白,她不知道父亲与那个女人有什么样的纠葛,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魔族,她很害怕,很诧异,为什么天仙儿一般的女人杀起人来是如此狠毒。说笑间,就用白皙的手掌生生挖出了娘亲和两个弟弟的心,要不是父亲拼命阻挡,她也会死去吧。她曾不止一次问父亲为什么在院子里种那么多的相思树。父亲只是摩挲着她的脑袋,凝视不语。

  听到空气中传来低低的啜泣,求凡本能睁开眼睛,他离灵犀很近,只要稍有动静,就能感觉到。

  “又做噩梦了?”

  灵犀抿着嘴角,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蝴蝶静静的趴在她掌中。多美的蝴蝶啊,要是它会飞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带着她去找娘亲,弟弟,还有父亲。可是它不会飞,而娘亲,弟弟,父亲也都已经死了。

  求凡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自己手里,温声道:“不用害怕,以后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再遇到那个女魔头我保证打得她屁股开花”。自从听说了云锦山庄的事,求凡更与灵犀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每日对她的爱护照顾无不加倍用心。

  灵犀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挥着拳头,故作狠巴巴的样子,不禁破涕为笑。

  时下夜幕低垂,星斗漫天。两人并肩躺在草地上,那一个个珍珠似的星斗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求凡见灵犀不再哭了,伸手指向夜空,道“灵犀······你看”怕扰了众人休息,特意将声音压的很低。

  “你知道那个像勺子一样的星星叫什么吗?”

  “北斗七星啊,娘亲告诉过我的”

  求凡接着问“那你知道北斗七星的来历吗?”

  灵犀歪着脑袋,咬着唇瓣,努力回忆,脑海中没有任何印象,如果娘亲说过,她一定会记得。

  看着灵犀可爱天真的模样,求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香儿,每逢夏夜,他,香儿还有二虎都会趴在秦爷爷家的屋顶歇凉。这北斗七星的典故还是香儿告诉他的。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神仙,这一天,天突然露了一个大窟窿,引得无数洪水,冰雹,大风在地上肆虐,女神仙为了补天,没日没夜的炼化五彩神石。最后终于把天补好了,可她自己也累的病倒了。恰好那一年大旱,没有下过一滴雨水。女神仙因为喝不上水,病的越来越重。她的小女儿十分着急,就拿着一个大葫芦出去找水。她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远,还是没有找到水。她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一棵老树下大哭起来,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梦中她梦见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老爷爷告诉她只要再往西走半日就能找到水了。她醒了之后按照老爷爷说的果然在半日后找到了一条小河。高高兴兴的装了满满一葫芦的水,可是因为离家太远,小女孩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走到哪里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有一天,她在路边遇到了一只小狗,那只小狗趴在地上快要渴死了,小女孩看着可怜,就喂了它一些水。没想到那狗喝过水后竟然活蹦乱跳,口吐人言····”

  灵犀紧紧攥着求凡的手掌,大为好奇。低低道“小哥哥,你是说那狗会说人话么?”

  求凡笑嘻嘻的道:“那狗会不会说人话我是没见过的,既然这故事流传了这么久想来不是空穴来风,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众狗之中有一条会说话的狗料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那小女孩于众人之中唯有她一人碰到了会说话的狗才叫有趣呢”

  灵犀点了点头,觉得小哥哥说的很有道理,又问道“那狗既然能口吐人言,不知它说了什么?”

  求凡道:“那狗说,只要小女孩顺着它的脚印走就能走到家,小女孩十分高兴,这样狗在前她在后,可是到了晚上太阳落山,她就看不清小狗的脚印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说道这里求凡故意卖了个关子,问灵犀:“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灵犀扑闪着大眼睛,认真的想了想,好像除了等天亮,也琢磨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求凡笑道:“想来那只狗虽然会说人话,可是却没有人的灵智,只需走的慢点小女孩不就能跟上了么,偏仗着自己有四条腿跑的飞快。”

  “小哥哥说的对,那狗还真是有些笨”灵犀对求凡敬佩之余还不忘追问道“那后来那小女孩怎么样了?她回到家了么”

  “当然回到家了,虽然天黑小女孩看不见狗的脚印,但是她还有一个法子,这个法子施展出来却是十分管用”

  “什么法子?”

  求凡笑道“这个法子你也会的”

  “我也会?”

  “就是哭啊”。

  灵犀登时羞的小脸绯红,这是什么法子。真是羞死人了。

  求凡继续道:“小女孩一哭就惊动了那个白胡子爷爷,白胡子爷爷取出七颗石头,对着石头吹了口气,七颗石头就飞到了天上,变成了北斗七星,小女孩白天顺着狗的脚印走,晚上看着勺星走,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回家了”

  求凡的故事讲完了,灵犀却看不出有多少开心,反而眼中蒙上了莹莹泪光,小女孩虽然历尽千辛万苦但最后还是能回到家和娘亲团聚,可是她今生今世却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娘亲了。

  求凡心道不好,肯定是自己的故事又惹她伤心了。

  求凡急忙转移话题,决定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哄灵犀开心:“灵犀,北斗七星里有一个星星十分特别,你知道是哪一颗么?”

  被求凡一番插科打诨,灵犀来不及伤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是魁星,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求凡所说的魁星是主宰世间功名利禄之神,正因如此,达官显贵都有拜魁星的风气,在苦域有很多地方建有魁星楼或是魁星阁,平安镇就有一座,他和二虎还曾去过一次,他以前以为魁星是一个白面儒冠的年轻书生,哪知看了之后才发现恰恰相反,魁星君面目狰狞,丑的不能再丑了。

  “灵犀想不想听魁星的故事?”

  灵犀道“灵犀想听,小哥哥快说”.

  求凡缓缓道:“上古有一个秀才,聪慧过人,出口成章,可是长相奇丑无比,偏又是个瘸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所以每次殿试都屡屡落败,可是他文章写得很好,有一天皇帝召见他,一看他长的这么丑,心里就有些不悦,问他:你脸上为什么长了那么多的麻子?秀才道:回圣上,这是麻面映天象,捧摘星斗。皇帝觉得他有趣,又问道:那你的腿呢?秀才道:这是一脚跳龙门,独占鳌头。皇帝听了很高兴,又问:如今天下的文章谁写得最好?秀才想了想道:天下文章属吾乡,吾乡文章属舍弟,舍弟请我改文章。皇帝大喜,读了那秀才的文章之后更是拍案叫绝说他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最后钦点秀才为状元。那状元死后就化成了魁星”。

  “你看那个状元是不是一个妙人?”

  “恩,真是一个妙人”灵犀的眼睛弯成月牙“小哥哥也是一个妙人,知道这么多故事”。求凡自嘲的笑了笑,心想他哪算什么妙人,他不过和眼前这个小丫头一样都是一个无父无母,没人疼爱的可怜人罢了。可是转念一想,至少灵犀还有过爹娘的疼爱,而他却连爹娘的相貌都不记得,想到此处求凡更觉的自己可怜至极。

  天际微亮,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耳边传来细密的呼吸声。求凡低下头,发现灵犀抱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他微微一笑,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反而睡意全消,似乎有个声音不住的在他脑中响起,我的生身父母是否尚在人间?如果还活着,他们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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