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都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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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石洞万里之遥的神都王城,皎洁的圆月下,一道孤傲的人影迎风而立。

  在他面前是占地百亩的湖泊,两岸种满了品种各异,五颜六色的鲜花,其中不乏很多千金难求的稀有名株,少了专人照护,这些名株反而没那么娇嫩,往往是死少活多,能和杂草和睦生长,因为无人踏足,花草长势格外喜人,要是白天还能看到很多漂亮的蝴蝶在花间追逐嬉戏。这里是动物的乐园却是人的禁地,王宫的侍从,宫女,兵卫都知道,这里只属于一个人,一个女人。

  湖名为沉香,名字的由来也十分有趣,每到春夏交替,绽开的花瓣就会随着清风飘落在湖面上,犹如百花落雨,故此得名沉香湖。

  月的光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与水波交融,更显的这一方湖水安静纯柔。微湿的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浮动,让人的心弦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静立湖前的那道身影始终保持着背身而立的站姿,身材欣长,金冠束发,一袭沧海龙腾的黄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气势如山岳,让人不敢直视。

  他看着倒映在水中的圆月,一动不动。他在想什么?呵,没有人能猜出他的心思,他的亲人,他的盟友,他的属下,他的对手都试图揣测他,琢磨他,可是没有一个能成功。他的心思就像这夜色一样,让人无法看透。

  一只扁舟正系在岸边斑驳的木桩上,人皇足落舢板,未见有如何动作,扁舟无风自动,破水而行。身后的万千灯火逐渐化成了点点星芒,使他看起来宛如行走在银河之中。下一刻,花海退去,层层叠叠的竹海映入眼帘,近日来神都雨水颇多,使得林间笼罩着淡淡的薄雾,如雾如霭,似纱似烟。待夜风拂过,一座精巧典雅的小楼浮现在竹海深处,迎着清冷星辉,隐约可见小楼前那一片姹紫嫣红的同心花正开得热闹,与其它花不同,同心花一株两茎,每个茎上面都有一个花苞,花期不坠,四季皆开,但只要一朵花死那么令一个茎上的花也会随之枯萎。

  有时候花确实比人更有人性!

  竹楼前,一名素衣女子正在吹奏洞箫,苍凉幽呜的箫声在她樱唇绽放,时而轻如水,时而沉如霜,曲调哀婉似惹得眼前花海都为之哀叹。

  悠扬的箫声穿过雾霭,在人皇的耳畔萦绕,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一样的竹林,一样的身影,一样的曲调.....唯一不同的当时是三个人,如今少了一个。也是从那时开始,她的身影便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间,随着如水光阴变得刻骨铭心。

  “呼...”蓦地吐出一口气,男子双足轻点,好像一片落叶轻飘飘的落在了岸上。冷峻的面容难得泛起一抹柔色。

  随着男子落下,箫声也戛然而止,女子收住玉指,霍然睁开双眸,容颜绝美,冷艳的让人心颤。

  “有事么?”女子背着身,声似雪落寒梅。

  “没有”幽香过处,他深似大海的心境也变得起伏不定。低声道“怕你冷清特意过来看看”。

  短暂的一问一答之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夜已过半,湿润的雾气渐渐在枝头凝结,化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像是离人的眼泪。

  沉默良久,他轻叹一声,忍不住开口道“你还好吗?”每一次沉寂过后都是由他率先打破,而她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棋手,处处以静制动,以守为攻。

  此时此刻,这个让无数人卑躬屈膝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皇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个多情的普通男子。

  她没有回答,徐徐转身,螓首眺望夜空,星光碎成冷冷的光晕映照在她的玉容上,更添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风拂过她的衣袂,几缕青丝在她白皙的脖颈流连,暗香浮动,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成为月宫中的仙子,随着风儿直入九天。人皇痴痴的看着,如鲠在喉,忽然心头升起一丝明悟;是了,五年忘不掉那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终有一天她会忘了他。

  这时,竹林里忽然传来一丝异响,是轻微的呼吸声,呼吸很有规律,显然不是动物,而是一个有着元婴境修为的人,还是一个她十分讨厌的人,他的出现与这如梦似幻的夜景有些格格不入。

  人皇眉头微皱,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森然冷意。

  她亦是望着竹林,睫毛微颤,下一刻,未见她有如何动作,一颗垂在花瓣上的露珠骤然升起,化成一束流光急速向暗中射去。

  黑影明显感觉到了那滴露珠上承载着凌厉的真气,她的境界虽高他一筹,但他要是拼尽全力未尝不能躲过,可是黑影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静静的立在那里等待惩处。

  “啪”一声闷响。几根青竹被势不可挡的露珠拦腰破穿,最后在黑影的胸前留下寸于深的血洞,黑影捂住伤口,不敢有丝毫怨怼,躬身对着竹楼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迅速离去。

  人皇眉宇间满是歉疚,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她面目冷淡,抿着嘴角,还是不愿多说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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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华殿—象征大楚王朝的政治权利中心,高大的穹顶镶嵌着数十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大殿照的金碧辉煌,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黑影也现出了本尊,高冠,黑衣,面色苍白,此时,他跪在地上,胸前的伤口正在流血,但他并不在意,在他面还有一张空荡荡的龙椅。

  很快,数十名内侍明火执仗,紧接着五十名黑盔黑甲金丹境的羽神卫分列两侧,簇拥着人皇由远及近的走来,人皇坐在属于他的龙椅上,眉头微挑,道:“伤势如何?”

  大司命惶恐更甚,身子死死的贴在地上,颤声道“陛下赎罪,属下知错”

  一时间,偌大的太华殿寂静无声,针落可闻,那些內侍并没有跟进来,都自觉的退到了殿门外。

  空旷的大殿只余两人。

  大司命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喘气的勇气都消失了,一双深黑冰冷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冷汗悄无声息的从大司命额头滚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大司命以头抢地道:“属下私入沉香湖,罪责难赎,请陛下重罚”。

  龙椅之上,人皇俯首看着大司命,冰冷的眸子深沉的犹如风暴,恨不得将他撕得粉碎,半晌,狂暴渐止,风雪消融,终于冷哼一声,开口道:“起来吧”。

  大司命几近透明的脸色终于恢复些血色,他不仅没有怨恨反而对人皇更加死心塌地。

  “祝融宗一事处理的如何了?”

  大司命俯首回道:“启禀陛下,祝融宗已经被彻底连根拔起,只有少数余孽在逃,檄文一出,大批散仙亦参与其中,估计过不了多久,那些逃走的祝融余孽就会在苦域消失”

  “那,火云仙子...?”人皇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大司命紧张道“火云仙子已经被属下处决了,属下无能未能逼问出焚天剑歌的下落”说罢,又跪了下去。

  人皇的神色却很平静,威严的五官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也没有任何喜悦,似乎对那部传的神乎其神的剑诀并不怎么上心。

  大司命顿了顿,道:“因为祝融宗的事,生洲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叛乱,所幸都被长弓太子镇压了,不出数日,长弓太子便会率众返回神都”

  人皇微微点了点头,目光随之落在了桌案上,太子长弓的手书昨日就已经摆在了龙庭。

  袅袅香气由兽炉四散而出,弥漫了整个大殿,人皇食指轻敲着竹简,陷入了沉思。

  眼下大灵山金轮寺和大楚结成了同盟,金轮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有了这个强有力的援手,道宗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可他并不能完全相信金轮寺,如果说祝融宗是一只狼,那金轮寺就是一头虎,虎当然比狼更加凶猛,只是这头虎尚能为他所用罢了。祝融宗已经覆灭,南北道宗会作何反应?他现在还看不出端倪,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变得更加艰难,现如今,苦域的局势波谲云诡,稍有不慎就会沦为万劫不复。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大司命献媚道:“陛下,明年是帝姬及笄之年,金轮寺那边···”

  人皇摆手道:“金轮寺的事我自会向鱼玄说明,她一向善解人意,相信能体谅我的苦衷”

  人皇目光中流露出决绝之色,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眼下还有一件更为急迫的事需要大司命去做。

  这件事已经困扰了他五年,五年了,那个充满神秘传说的祖地始终一筹莫展,难道真如传言那般,只有帝氏血脉才能打开祖地之门?可是他们已经都死了,世间再无帝族。人皇目光变换,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祖地一事事关国运命脉,如果能破解祖地的秘密,那么他就有足够的信心荡清寰宇而无需再仰仗大灵山金轮寺。人皇的心渐渐变得炽热起来,胸中似有烈火在翻腾,他的目光变得如火炬一般,他要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胜过那人百倍千倍的终极王朝,他要让他的光辉普照万物,让那人在他伟岸的身影下变得卑如蝼蚁,他要拿走那人的一切,即使那人已经死了,他也要让他输得一败涂地,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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