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战刚评论不久，就看到朋友圈上边出现一个红色的“13”符号，打头的那小头像看着应该是他和王止的共同好友——楚战所在7412宿舍的社长周望峰。
看来王止人气不菲啊，这才一会就十三条评论了，楚战方一点开，却发现王止发的朋友圈不在了……
紧接着，他的微信传来一阵阵咆哮的消息提示音。
“雏蛋，叔特么平时待你不薄啊，是欠你话费了还是偷你蚂蚁森林能量了？”
“o(╥﹏╥)o你特么评论恁叔舔屁屁，舔泥煤啊，不知道大半个鲁城的人都是我们俩的共同好友啊，你叔这一世英名、光辉形象算是被你毁了！”
“你知道周末大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叔好不容易求食堂阿姨拍的照片啊，又费了多大劲才抱住自己的腿？！”
……
嘶！这“袜子”好大的怨气啊，楚战私心想着，回学校以后得少出门了，先躲他几天，学校后门的溜冰场、串串香、猪头肉店这几家“袜子”经常光顾的地方是不能去了。
恰在此时，随着火车晃荡，楚战的肚子感受到一阵难忍的胀痛，他不禁腹诽不会是王止这厮在画小圈圈，诅咒我吧？
火车以一百多公里的时速飞驰着，中间又过了几个站，乘客们上上下下，变动了好几拨，但是旁边这对情侣和对面的中年大叔倒是一直稳坐钓鱼台，怕也是去豫东或者其后面的站点的，苏姓男生经过了盒饭风波也安分了不少。
清水河自西向东流淌着，楚战坐的火车也来到了这条线路上风景最美的地方，车厢里的人不由得都向窗外看去，河两岸树木甚多，远观丛丛如山影，又刚值雨后，万物出新，使人心绪悠闲。
“噫吁嚱，树似山影醉新绿，雨吻农泥抚河颜。权作人间闲散客，卧车眠景远红尘。哈哈哈！”
一道吸引眼球的长笑在车厢里晃荡，一股潇洒快意充斥其间，让人脑海中不由得愿景起一个长衫俊逸书生，腰佩君子剑，在树化山影、雨后农田中，看淡红尘，效仿魏晋曲觞流水状，大啸长河，权作人间闲散客，籍看天下荣达人。
“好湿好湿啊！是谁吟得这一手好湿？”车厢众人均不由得顺着声音看来，楚战却觉得这吟诗的声音怎么好像就是聒噪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他艰难地缓缓抬头看去，神特么？不就是现在正在啃泡椒凤爪的泡面大叔？！
楚战受不得全车厢疑惑的眼光，小心翼翼地问道：“额，大叔，这诗是您自己个写的？”
“咝”，泡面大叔将最后一只凤爪嘬进口中，方才眉开眼笑地得意道：“信球，什么大叔，不才牛伯虎，这首雨后小情调正是咱闲暇时的消遣之作。”
牛，牛，牛伯虎？楚战一脸懵逼，大叔你起这么冲的名字，你家里人造吗？还有，你和人唐伯虎是咋个关系？
不过，楚战思来想去，这首诗好像不在自己背得滚瓜烂熟的《唐诗三百首》里，难道真的是泡面大叔自己作的？等等，这首诗好像是叫，叫“雨后小情调”？!
呵呵，楚战双眼无神，不走心地恭维道：“牛大叔，可真是作了一手好湿。”
楚战刚说完，脸色陡然苍白，肚子又传来一阵绞痛。火车晃动中，他感觉腹中气血翻腾地厉害，一股油腻的味道上涌嘴边而来，他赶忙大喊：“快！谁有塑料袋？”
话音刚落，一股粗壮的激流从楚战口中喷出，混杂着许多杂七杂八的“私料”向前急射而去。旁边的牛仔裤女生“啊”的尖叫一声，跳到了苏姓男生腿上。
楚战正对面，隔着一个小桌，正怡然自得沉浸在“雨后小情调”中的牛伯虎只感觉是淋浴的喷头冲着自己的大饼子脸开到了最大开关，他目光呆滞地摸了摸自己的几根头发和脸庞，手中捻到了几个豆状的物事，豆状……
上涌腹中气，带出黄泉来。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霎时映入了车厢众人的眼帘，只见泡面大叔牛伯虎的上身半湿，衣服上被喷了许多黄色的令人倒胃恶心的东西，稀疏的头发上还黏了一堆金灿灿、黄橙橙的豆豆，仔细辨认，有点像是……像是农历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家家户户炒的面豆！
“咦，信球，小球娃，你就是再恶心咱牛伯虎的诗赋，也没必要做得这么横吧，须知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啊！”牛伯虎的大饼子脸似烙糊了一般彻底黑了下来。
内疚、懊悔敲击着楚战的心，他坐在牛伯虎对面只觉得是吃了顶子一般煎熬，脸上发烧，一直烧到脖子上，连眉毛都发烫了。开始肚子疼痛还以为是王止这厮在腹诽诅咒自己，谁想到是油腻的炒豆吃多了，肠胃不消化，又在这不停晃动的车厢里，更是彻底刺激到了自己的呕吐神经。
“牛大叔啊，真是太对不住了。”楚战赶忙起身收拾起牛伯虎身上的呕吐物，“牛大叔，我是油腻的炒豆吃多了，不消化，不是恶心您的诗啊，您这首‘权作人间闲散客’的雨后小情调写得是真好啊。”
“不要再跟咱提什么人间闲散客了，可真是恶心死咱了。”牛伯虎大吼一声，双脚一蹬，身子突然直起，壮硕的身形圆润灵活，毫无滞碍在逼仄的车厢里腾挪转移，如闪电一般朝卫生间奔了过去。
咝！车厢里的众人均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快好敏捷的身法！这真的是现世中一个普通人能有的速度吗？在这样拥挤拘囿的车厢里恐怕连跨栏冠军也做不到吧？
十多分钟后，一阵冲水声响起，在楚战歉然的目光中，牛伯虎走出了卫生间。
车厢里几个人已经跃跃欲试，眼神炙热，到底是怎样的艰苦意志力训练才能拥有这等身法，是不管冬夏，都忍着痛苦不开空调？还是每天坚持做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下蹲100个！然后跑步10公里？！难道是让自己也像大叔一样变秃变大饼子脸？！
这些人正准备上前请教这位饼子脸大叔，却纷纷止住了脚步，因为他们此时忽然感觉到车厢里冷了下来，那寒意直透骨髓。
危险！楚战只觉座位对面一道泛着绿光似恶狼般的凶眸朝自己紧盯了过来，而自己在里面如汪洋中的一叶孤舟，完了，貌似自己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在这平淡如流水的现实世界中怎么会有牛伯虎这样的高手？
在煎熬的坐立不安中又行了几个小时，窗外风物已漆黑不可见。
“豫东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旅客带好随身行李，带小孩的旅客看管好自己的小孩。”
火车的广播彻底解放了楚战，他似脱兔一般拿好自己的包，匆忙跑到这节车厢头部下车的地方，却不曾想牛伯虎和那对情侣也慢悠悠跟了过来。
楚战讪笑一声，牛仔裤女生厌恶地看了一眼楚战，躲在苏姓男生的怀里，牛伯虎亦是怒哼一声，不予理会。
……
好在下车尚算顺利，在出站口，四人便分道扬镳，只是楚战歉意地看向牛伯虎时，发现他身后的人群中隐约有几个人尾随了上去。
时间已是夜里十一点多，豫东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峭，楚战夹了夹自己的大衣，此时去沃舒理工大学的末班公交车已经停运，学校离火车站又极远，打夜的，没人拼车的话怕也得花费一百多大洋。
楚战索性朝豫东站对面的天鹅湖宾馆走了过去，但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中年妇女拦了下来。
“小伙子，这家店排场大，开钟点房也要120块，看你这样子怕还是个大学生，估计也嫌贵，去我那吧，店就在前面，住一晚只要30。”
楚战依稀记得家在本地的室友好像说过火车站旁边的小民居有时候会在自家楼道里提供一些床位，一个床板住一晚也就二三十块钱，但在楼道里条件肯定是差了些。楚战倒是不在乎这些，想着一会儿再跟这妇女砍砍价，15到20块的打发一晚，正好等到公交车明天六点营运。
楚战索性跟这女老板朝车站东边走了过去，没走多远，这位老板突然道：“小伙子，要不要来一炮，出出汗，解解乏，好入眠，我那里有……”
她尚未说完，忽然感觉后面没人了，在原地僵硬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大喊：“小伙子，别跑啊，我只是问你要不要睡前来一炮扎啤，我那里有大麦、苦味、柔性三种口味的。”
……
楚战在午夜的冷风中，疯狂地奔跑着，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尼玛，这是什么操作，来一炮？我还是张象牙塔里纯洁的白纸啊，只是想安静地住一晚啊。
“叮！恭喜宿主，因成为该星球唯一一个在十二小时内击发他人十次尬点的人，获得‘尬点暴击’‘尬聊小能手’称号，尬聊值已爆屏，符合启动条件，尬聊系统激活中……”
“纳尼？尬什么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