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炉点火龙烟起,爵鼎江湖似酒浑。
繁琴弦上红尘路,道自其声各乾坤。
弦相似而音不同,人相似而路不同。入了江湖,从来难清。江湖之中,又有何处可温?
红炉桥头,莫开再将火点起,开始温另一爵酒。
洛日面前,也许只有这一爵酒是温的!
人是弦,琴是江湖。人在江湖,如弦在琴。路是如何?只能看弹奏是何人!
而江湖这一曲,洛日早已是在琴之弦。
回头岸边,步返已然要回头。
红炉桥上,洛日却誓过红炉。
因为心中的红炉已点,不燃尽,心火自不肯息!
“你确定要入内?”莫开问他。
“来此只为找那一个人,不见他,不能离开!您能告诉我他是否在此么?”洛日道。
莫开斩钉般快语“不能!”
“那我只有请尊驾让我入内了!”洛日道。
莫开躺倒在藤椅之上,口中念念
“你可了解你欲往之处?”
洛日道“生死两阁,生阁入,死阁留。能入不能出。”
“要入生阁,必须以你身上最宝贵之物交换。要出死阁,同样要拿出你最宝贵之物。并非只能进不能出。只是入此之人,皆是逃难避世而来,谁愿意出去!”
“那何为宝贵之物?”
莫开指着琴道“此琴便是其中一人留下,堪称宝物!”后又道
“当然宝剑,秘笈皆可!来此,你不是带了九龙归西谱。”
洛日惊道“你怎会知道?”
莫开却反问“你忘了我的名字?”
洛日似听懂了,却又无法理解。
“好,我给你!”说着,洛日取出怀中之谱。
接过谱,莫开道“不过生阁并非是一,而是有三洲三分阁,鹦鹉洲上飘渺阁,白鹭洲上凝霜阁,舞鹤洲上极光阁。”
洛日听着名,却不知意。只能问“有何不同?”
莫开解释道“飘渺是以轻功者聚,凝霜是以内功者聚,极光是以外功者聚。”
洛日忽地脱口道“剑在极光?”
莫开摇着的椅子突然停住,道“然也!”后又道。
“过了桥,后面的湖边有三艘小船。船头分别刻有鹦鹉,白鹭与鹤。你自行选择吧!”
桥后行百步,森森野林后。洲岛三阁立,湖光倒影中。三船系在岸桩,果然船头各不同。一人坐在桩头,见洛日来便起来。
走近问“你需何舟?”
洛日望向岸处,指道“舞鹤!”
那船夫便到岸桩处松了鹤舟,上了去。洛日也不拖沓,也随之上了去。
船摇摇,往舞鹤洲去。
忽见
音荡浪争起,
点雪鹭飞洲。
西风逐万里,
白发系轻舟。
白鹭洲方向,乐声骤起,惊了一地白鹭飞散。一者苍立,乘舟向此而来。白发如银瀑,娇面珠玉生。眉冷松针下,眼沉似渊深。这世间,皆在渊中坠落,无以为欢。
那舟上花瓣堆满,红白随风纷飞而出。那孤舟立影,口中衔叶吹声,音波逐浪,飞花为瀑。漫天飞扬的花,团似龙卷般袭向鹤舟。
鹤舟顿时失稳,被强行改变方向。船夫马步一稳,步沉千斤,船身立时下去几分。如此,稳了下来。
鹤舟白发者见此,指弹叶而出,同时一声尖锐“改道!”
洛日已晃的头晕,死命抓着船室之门板。
不放手,也不明所以!
却见那股冲劲罡风逼此而来,船夫心知不能抗衡。所幸撇下落日,弃船而逃,以桨为渡。船受罡风之力,竟自旋转。
再见眼前飞花铺道,飘逸白发者,苍苍快行其上。眼见逼近,又见
万里西风摇鹤扇,秋水踏剑何需舟?
鹿冠玉扣千般彩,不教愁丝垂满头。
剑履银茫,凌波踏西风。来者华冠鹤扇,轻摇动长空。脚下剑气纵横,击乱飞花满天。
白发者飞身退回,以指凝劲,同时大喝道“飞花为剑。”
水面落花身自起,片片销魂力。飞速袭向剑者,剑者鹤扇一挥,扇风催花成粉末。
被来者淡然化消,白发者盛怒之下,飞身立于水。双手以指指于水面,沉喝“秋水为剑。”
秋水似被龙吸,倒流而上,凝成双剑之形。水剑出,双龙吼。
剑者鹤扇负背,凌空驾风,左手指剑,一声“剑起。”
剑随声而立,傲指苍穹。随即,剑与水龙相击,剑化散龙形。顿成,珠泪千颗。
再一声“剑归。”剑被引,归于负背之鞘。
怒极白发忽成魔,真气内发,水似煮而滚滚流。白发者右手指于半空,狂喝“长风为剑。”
风顿成凌乱,又急聚成团。飓风卷,如吞噬之口。
剑者知此厉害,口中道“剑履登极意,天尽鹤一息。”随即鹤扇解羽,鹤羽飞圆。轻毛羽转向前推近,顿成阻风之盾。
风散,鹤羽飘落于水。剑者踏一羽而立,道“花别离,停手吧!”
花别离眼神一凛,直逼剑者道“何秋水,应该是你不要插手吧!”
“别人的路,你又何必干涉?”何秋水道。
花别离却反问“我的路,你又何必干涉?”
何秋水“这年轻人已选了舞鹤,你却要他改道白鹭。不该,不该坏了规矩。”
“人说一见秋水便无愁,使出你的秋水一剑!再决定他的路。”花别离道。
何秋水道“吾有无愁剑,你无兵在手,胜之不武。”
“过分之自信,不代表你之胜算!”花别离蔑视道。
何秋水叹道“同是避世人,何必做争客?”
花别离反讥道“既然非争客,何苦强出头!”
“无奈也。”何秋水无奈之后,剑脱鞘而出,人与剑齐飞。半空握剑,一斩而下,正是名招“一剑秋水。”
一见秋水便无愁,何以无愁,唯死无愁。名招虽出,但力弱三分。花别离闭目凝神,似聆听天地。
口中轻念“菩提剑证,以心为剑。”闭目之间,由心向外竟气化一剑。虽无形,却觉庞然无匹。
无形之剑对决秋水一剑,方圆气化,雾茫茫似鸿蒙之间。待气珠渐止,剑已在别离之后。
背对的两人,默然不语!
些许时间后,花别离长舒道“秋水一剑果然厉害!”
何秋水放下剑道“菩提剑证实乃旷世之招!”
花别离接过秋水一剑,已经心知其力未至完全。道“你剑意弥天,剑劲却未竟全功。”
何秋水淡道“你之菩提剑证,无剑何证?”
又是一阵安静,水面也安静下来。而洛日之舟,却还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