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感到事情不妙,鲁文和江明也是面面相觑,紧张的握住刀柄,警惕起来,严肃的盯着这两个东厂的差役。
“殿下,”其中的一个差役弓身敬拜道:“奉圣上之命,请殿下即刻面圣。”
朱由校心里嘀咕:莫非皇上已经知道他夜出皇宫的事了?还是有别的事?若是有别的事,皇上怎么不派个太监来传旨,反而要用东厂的人,即使再不济也是派一名侍卫,东厂哪有这资格?
这里面一定有事!
朱由校不免心惊起来,东厂是由魏忠贤掌管的,这里面一定是他在捣鬼!虽然他被软禁在慈庆宫,但一直是锦衣卫看守,东厂的人也就一两个监视,但现在慈庆宫门口没有一个锦衣卫,不得不让人怀疑。
“这里的侍卫呢?”朱由校问道。
“奉圣上之命,调走了,现在由东厂接管。”
“笑话,”朱由校道:“东厂怎会充当宫廷侍卫,我大明可没这个先例!”
那差役恭敬的赔笑道:“殿下息怒,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其它的一概不知,还请殿下跟我们到乾清宫走一趟。”
“这天还没亮,父皇还在休息吧,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见我?”朱由校怀疑的说:“你们快点让开,本宫累了,要休息了。”
说着,他就要推开这两名差役进去,但两名差役稳稳的站立不动,脸色忽的严肃起来,“还请太子不要为难小的们,请到乾清宫面圣!”
鲁文看到后十分生气,按刀斥问:“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子无礼?!让开!”
东厂差役回道:“大人勿怪,小人只是奉旨行事!”
“笑话!”鲁文喝道:“我自十五岁入锦衣卫当差,就从没见过东厂充当侍卫,快快让开!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大人,你以为我们是假传圣旨吗?”差役正色道:“请太子随小的去乾清宫一切便知!”
鲁文被他说的没话了,东厂的一个小小的差役的确没有这个胆子敢假传圣旨,这是真的。
朱由校也猜到了,一定是魏忠贤先他回宫密告了皇帝,否则皇帝也不会让东厂的人来,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了。
“本宫进去换件衣服就随你们去见父皇。”朱由校说。
“圣上有旨,见到太子即刻面圣,不得延误,请太子这就随小的们走吧!”
穿太监的衣服去见朱常洛,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绝不能这么去见皇帝。
朱由校怒道:“让开!”
鲁文和江明也怒气冲冲,喝道:“太子发话,还不让开!”说着,两人上前,与他们对峙,手紧紧的握住刀柄,微微出鞘。
东厂差役面不改色,斜眼看着鲁文和江明,说:“小人奉旨行事,还请太子和两位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说完,他大手一挥,从慈庆宫内奔出十数东厂差役,个个腰挂大刀,恶煞般的盯着鲁文和江明。
两人吃了一惊,朱由校也是吃惊不小,看样子这是有备而来,他想换衣服也不可能了,魏忠贤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早早的就埋伏下这么多东厂番役。
东厂和锦衣卫素来不和,鲁文和江明见到这么多东厂的人,登时大怒,“噌”的拔出刀来,东厂的人也都拔出刀,两方怒视,紧张万分。
这里是皇宫,不能起冲突,否则鲁文和江明必死无疑,朱由校也难脱结党营私的嫌疑,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何况现在的事情已经很复杂了,不能再生事端,他无奈的平和的对两方说:“这里是皇宫,你们怎么可以拔刀相向?快收起来。鲁文,你们俩收起刀来。”
鲁文虽怒,但还是很畏惧朱由校的,他和江明收起刀,东厂的人也收了起来。
“走吧,本宫随你们去见父皇。”朱由校无可奈何的说。
东厂的两名为首的番役恭敬的笑道:“太子请!”
朱由校在一队的人的监视下向乾清宫走去,他们将他四面围住,不露一点缝隙,鲁文和江明在后面跟着,他们俩怕半路上出什么意外,绷紧着神经注视着。
东厂的人毫不在乎鲁文和江明,反而他们还神气十足,锦衣卫跟在他们后面就像小跟班一样,何况是两个总旗官,这让他们很解气,总算让他们在锦衣卫面前神气了一把。
朱由校十分忐忑,这一次面圣绝对没有好事,尤其是在这种极端下,他已被禁足,私出皇宫是抗旨的大罪,其次是在夜晚,在这么森严的宫廷之中没有别人的帮助是很难出去的,要是深究起来恐怕会连累多人,不知道会无辜的牵扯到谁,魏忠贤会利用这次事件怎么下套害他?
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朱由校的心提了起来。
来到了乾清宫陛阶下,他看到里面灯和江明还在等待着他。
两人见到朱由校出来,急忙迎上去,关心的问:“殿下,您没事吧?皇上没处置您吧?”
朱由校裂开嘴笑道:“没事,父皇什么也没说,昨夜多亏了有你们,否则本宫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你们回去向骆指挥使说声吧,让他不必担心。”
两人眉头舒展,放下心来,拱手道:“殿下安然,小的们退下了。”
“去吧!”
两人告退,一夜的忙碌,他们也是累了。
朱由校一人愉悦的走回慈庆宫,这是他这几日来最高兴的时刻。
而在此时,乾清宫的一个角落里,征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这个人就是魏忠贤!
看着朱由校高兴的样子走远,他十分纳闷,难道皇帝没有处置他?深夜出宫这么大的事皇帝能视而不见?
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走进乾清宫,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一样没有一点声响。他探进东暖阁,看到朱常洛闭上双眼入睡,用手指勾着龙床前的一个小太监,示意让他出来。
小太监迈着鸭步,怕惊动了朱常洛,不敢弄出半点声响的走出来。
小太监一出东暖阁,魏忠贤拽着他急冲冲的走出乾清宫,来到一根僻静的柱子前,小声的问:“太子觐见后皇上怎么处置他的?”
小太监回道:“回公公的话,没处置太子。”
“没处置太子?”魏忠贤满脸疑惑,皱起了眉头,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的说:“这么大的事皇上能视而不见,最起码也的训斥太子几句吧?”
“也没有训斥。”
魏忠贤惊诧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小太监将朱由校觐见时场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魏忠贤越听心里绷的越紧,他万万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会提及恭贵妃的事来,这可真是杀手锏,之戳中朱常洛的心窝里去了。
不愧是朱由校啊!
魏忠贤心中暗暗的慨然:好一个精明的太子,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他还有这一招,真是白费了昨晚的功夫,白搭了一个太监和刺客,竟然一点没有触动他,反而还落得个孝子的美名!真是大意了。
看来要对付朱由校还的从长计议。
魏忠贤阴沉着脸一挥手,小太监向他恭敬了一下回到了东暖阁。
朱由校喜滋滋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刚拐过清宁宫,忽的从墙角边冒出一个小太监,与他撞了个满怀。
朱由校愠色的骂道:“怎么走的路?撞到本宫了!”
那小太监眼珠子机灵的转着,昂着头不服气的说:“你怎么不说是你撞了我?还自称‘本宫’?”
朱由校愣住了,他现在穿着太监的服饰,难怪他这么不服气。
得,不与他一般见识。
朱由校绕过要走,小太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朱由校登时脸色大变,“干嘛?”
那小太监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急忙将手中的一张纸条塞进他的手里,小声的说:“您是太子吧?有人给您稍的信,您回去再看,小的告辞。”说着,他贼眉鼠眼的溜走了。
朱由校吃惊纳闷,这人原来知道他是太子,撞他是故意的。看样子这人在暗处一直在盯着他呀!
看着手中的纸条,朱由校也小心谨慎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便匆匆的回到慈庆宫。
到了慈庆宫,这里的看守仍为东厂的人,锦衣卫的人完全被调走。
朱由校不免心里“咯噔”起来,看来他已被魏忠贤完全控制在手里了。
回到的寝宫,他关好门窗,急忙打开那张纸条。
不看不要紧,一看是愕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