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有着一群大雁,呈人字形飞过。
雁过无痕,也许就是在这寻常之景下,女子的身影,才未曾有人发觉。
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往何方。从空中落下,漂浮在水面之上,只有那微微泛起的涟漪,与她作伴。
诗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说的,可能也就是这样的女子了吧,只是她形单影只,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怜惜。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而她,也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在湖面上躺着。好像在等待着,心上的那位郎君,来将她唤醒。荷塘之中,镜面之上,她,犹如刚出浴的美人,在月色之下,静静地绽放。
若是庄子于此,必能晓得她梦中画面。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男孩跨骑竹马而来,围绕井栏,旋转奔跑。桃花树下,有一个小姑娘,她此时正把玩着,刚从门前折回的青梅花枝。趁她不留神,小男孩拿走了,她手里的花枝。两人嬉戏打闹,好不热闹。
而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忍不住,让人流出泪来。
坚强的她,一直到现在,哪怕是在梦里,都不肯稍稍舒缓。生怕稍不留神,就会永远失去,那个,那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现在的日子对她而言,每一天都是煎熬,支撑着她活下去的理由,那唯一残存的点点微光,或许就是那个,抢了她花枝的,亲切的男孩。
活在梦境里,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在这里,至少还有一丝温存。
梦里寻得,淡忘了的往昔,在这里,她能找到现实中,那些没有的,早已遗失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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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巫族,十万大山,传闻说此处有苗族人家,精通巫蛊之术。
起伏延绵的山峰中,在傍晚时分,隐约间,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人家,与灯火。依山的吊脚楼,在山间的虫鸣里,显得分外安静祥和。地处偏远之地,自然就不如都城要来得繁华,交通,也就不如热闹地区那般方便。因此,一些物品也就保持着这个民族,原有的风格,与特色。
渐渐地,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很快地就黑了下来。夜间活动的野兽,开始了自己一天的生活。苗族的人家们,本该也如往常一般,过上自己恬静质朴的生活。可此时,在一处地方,却是灯火通明。只见一年长的老者,端坐于祭坛之上。祭坛之下,是一片燃起的篝火,与一桶桶殷红的液体,还有那些不知来路的诡异纹路。祭坛之上的甲骨天历,刻着弯弯曲曲的神秘符号,细细看来,这居然是失传已久的苗族文字。其上的内容,我们不得而知。忽的吹来一阵狂风,从天上而来,穿过人山人海,翻越险阻,来到了这处。路途上,经过了几户人家,带起了一阵哗哗的翻书声,一微微泛黄的年历被它给轻轻地揭开。那略微有些破旧的羊皮卷上,在摇晃的烛火下,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字,七月一十五。
“大祭司,已经全部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仪式。”一位穿着兽皮,裸露着半身的强壮中年男子说道。看他的样子,在这些人群中,自是有着不低的地位。他那充满力量的身体,壮实的肌肉,也有着一股霸气在悄然透露。
“那孩子怎么样了?”,一位面如枯槁的白发老者,轻声说道。那声音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湮灭。但是老者的身上,却是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若是单看外表,这个老者,可能都挨不住那个中年男子的一击。但是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才是那个最有发言权的人,也是这里最强大的人。没有人打赢过他,自从他当上大祭司后。大祭司此时,正和蔼地看着,祭坛中的那个小婴儿。在他不满三个月的时候,就被双亲给遗弃在这深山老林里。他被放在一条小道旁,恰巧村里人外出狩猎,就将他给拾了回来。
壮实的男子没有回头看那孩子一眼,便是低着头对老者说道:“他睡着了,我们给他服了镇心蛊,并在他身上施加了三重护心神术。应该是能保住他的性命,不过这个过程会很痛苦。”老者神情有些凝重,轻轻地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孩子,是我们苗族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们。但是苗族不能毁在我手里,先祖的遗言已经应验,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泪水不觉间,就在老者的眼眶里转了起来,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本该早已淡忘生死,忘了流泪是个什么滋味。这一次,却是因为一个不知来路的孩子,留下了一滴眼泪。但随即他脸一横,神情一定,便是向人群宣布道:“开启护族阵法,布阵!”
“仪式开始——————————”,壮实男子提高了嗓门,旋即大声宣布道。
远古时代,苗家便是流传下来一个祖训,“天生双星异象,后世子孙必以举族之力催动禁忌巫术————还魂阵法,聚英魂于幼婴之上,方能有一线生机。不然后世子孙必定举族灭亡,无一活口。”
猛然间阴风大盛,一扇通往炼狱的大门,被轰然打开。刹那间,苗族便是被一群在阴风中呼啸着的亡魂包围。其中有着邪煞戾气,有着森森鬼泣,也不乏有着伶俐的剑气,锃亮的银色光芒。在鬼唳之中,大祭司手持骨玉权杖,丝毫不为万物所动,赫然就像一尊屹立的巫师神像。他举起骨玉,在空中变幻手法,画出了一道道符篆。就在符篆画出的那一刻,大祭司口中立马吟唱出那古老而又冗长的咒文。
一抹碧绿之色,在转眼之间,竟是沿着祭坛上那些诡异的纹路,流转了起来。一个噬魂阵法,就在此刻猛然成型,疯狂地吸食着那一桶桶殷红的液体。周围的人不经双脚一软,好像体内的血液,随时都会被这阵法给牵引而出。
以苗族祭坛为中心,天地间,不断有着各式各样的言灵被吸引而来。阵法持续了几个时辰,婴儿泣不成声,可预言中的那一抹帝光,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兽血被吸干,眼看阵法就要维持不下去,苗人们,脸色一沉。但他们,并没有失去信心,众人挽起衣袖,拿出一把弯刀,毅然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滴落,被阵法疯狂地吸引着,喷涌而出。当下,就有几个苗人,倒了下去。苗人们面如白纸,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似有非有地,有着一些金光,缓缓向婴儿汇聚而去。苗人们已没了知觉,但他们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就在最后一个金色光点,融入婴儿之身时,一股黑气,突然间冲破了苗族的护族大阵,强行跑进了婴儿的体内!金光与黑气,在婴儿体内疯狂地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孩子痛苦地醒了过来,哇哇大哭。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这两股力量,终于是安静了下来。随之,小婴儿也是昏睡过去。
在婴儿闭上双眼的前一刻,仿佛能看到他的眼眸,变成了异色双瞳。
一只金色,一只异色,一是左来,一是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