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时分,错长嘘了一口气,第一日的打坐修行,终于是结束了。他伸着懒腰,扭动着腰身,活动着脖颈。身子里不时传来一阵阵骨骼响动的声音,他也不禁舒服地发出一声声长舒。
童子望向这边,不由地笑道,“师弟,你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呢。别见你平时会因为周身环境中生生不息的自然之力,而不由自主地进入感知境界。可是,你自己却并没办法控制这种状态,对吧。”
“恩?师兄,你怎么知道的”,少年听到了童子的话,似是有些惊讶,向他问道。
童子指了指少年,以及围绕着错周身的一圈,道,“那日我见你修炼,完全融入了天地之间,万物悬浮于你之上。可是,今日你的周身却只有一丝气息环绕,完全不见昨日异象。由此可见,你的功力仍然不够深厚,或者说,你还控制不了你体内的那股力量。”
“原来如此。那倒也是,那种状态我的确控制不了,就好像我体内有着一股不听我使唤的力量呢”,错笑着道。
童子在一旁,看着他傻呵呵地笑着。他们那样子,好不热闹。
随后,二人便顺着林间小路,向着草舍走去。一路上打打闹闹,笑声如同这林中的萤火一般,照亮了林间,装点了夜空中人的梦。
“对了,师弟,你今日打坐了一天,可对道有所感悟”,童子突然顿住了脚步,似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少年。
错稍稍思考了下,笑道:“还好吧”。
童子莞尔一笑,问道:“那你说说,何以为道。”
“道本无名,有人强名之而已。我也说不出道是什么,但我从我周身那一缕缕金色气息中,感觉到了天下大道。但它又不是道,道不止于此。道于我眼中生生不息,如水,融入万物,却又不见其行”,错随口道来。
童子听了后,点了点头,道,“看来今天打坐时,你还是没有白白睡了那么久嘛。今天的修行你算是勉强合格了,今天师兄破个例,亲自下厨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错他生怕童子反悔,便立即应声答道。
“不过嘛”,童子还未来得及说完,错就马上打断了他。
少年他急急忙忙地说道,“咋们修道之人可不能出尔反尔呀,一言既出......”
“停停停,我不就想卖个关子,让你去找些食材嘛。你居然还说教起来了,到底谁是谁的师兄呀!”
童子怕他没完没了,就连忙打断了少年的发言。
错听到这句话,尴尬地挠了挠头。看来自己这一天打坐下来,是真的饿了。
鬼谷里,四处都是些山珍野味。只是可怜了这些野兽,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就这么沦为两人的腹中美食了。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两人才满意的摇晃着回去了。一摇一摆的样子,十分滑稽,像个土财主似的。
似乎自少年来后,这鬼谷里就多了一丝天真的气息。童子的童趣,也终于是有人与地方,来释放了。
话说从少年来到鬼谷,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间,无非就是打坐,再无其他修行。其间,错与童子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生活倒也不是十分无聊。
清晨,二人在林中寻得一处静谧之地,便拂袖坐下,弛目缓息,清幽入定。鸟儿衔着枝条,在二人头上编了个圈;蚂蚁扛着食物,从二人脖颈处绕过;蜗牛也背着它那重重的壳,从二人的膝间,往上慢慢地爬。这二人就像静止了一般,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与呼吸。他们如同得道飞升一般,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从而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在这般清修中,时间的流逝,都似变得缓慢了,眨眼间,二人便是已在夕阳黄昏后。
这倒是不经意间,让人想起一个传说。相传衢州府有个人叫王质,一日上山砍柴,看见有两个人在山上下棋。他见这二人下的正起劲,就用斧头柄往地上一垫,坐在一旁看棋。这两人一边下棋一边吃桃,还掰了半个桃递给王质。王质边吃边看,没等吃完,扔在地上的桃核,就已发芽长成桃树。这时,两个老人便提醒他说:“你还勿回去,看你的斧头柄都烂了。”从此这座山便称为烂柯山,而烂柯山,便成了围棋之乡。而后人,便将这个故事称之为,“观棋烂柯”。
待得夕阳的的最后一抹余辉散尽之后,这个天空,便被点成了火红之色。内有橙色相柔,落霞之景,美不胜收。这便是鬼谷四大奇景之一————————落霞。而这二人,今日,便是身处这落霞峰上,观此奇景。
“师兄,这景色好美呀。比我们那里的依山之景,还要美”,少年他有些惊羡地说道。
“是呀,的确很美。我从没见过,有一次相同的落霞之景,而且每一次的美,又是那么的独特。这经年一次的奇观,的确不枉我们走了许久的路。值了!值了!”童子也是一副沉迷其中的模样,应答道。
过了一会儿,落霞已去,空中只剩下淡淡的星云。二人倚在石头之上,看着夜景,吹着晚风,慢慢回味着落霞的柔美与惊羡。不一会儿,错便开口了,“只可惜师傅他老人家不在,不然咋们一起观景,岂不是更为自在。能与亲近之人分享快事,岂不快哉,哈哈哈。”
童子有些戏谑地朝错看了一眼,说道:“师傅他老人家早已参透天机,悟得天地大道。现在他老人家,正钟情于山水之间呢。此时,不定他在哪处游历着,赏着美景,尝着美食呢。你就不用为他老人家担心了,没必要。就算天塌下来,他都照样能好好地快活呢!”
少年听了童子话,与童子相视一笑。
童子旋即补充道:“这话你可别和师傅他说呀,不然就枉我白白地信任你了!”
“那是那是”,少年几乎是在同时,脱口而出。他那样子,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在认真回答。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童子。
要不是深知少年本性,可能童子当下就会堵上他的嘴。可是,就算是这样,童子的心里还是不禁冷汗直出。要怪就只能怪,少年的样子看上去,也太不靠谱了些。
错他随后便是补充道,“只是自从我拜师之后,师傅便没见过我了,也不曾吩咐过什么。我每日都是打坐悟道,近来倒是觉得有些乏味了呢。”
童子听了,笑而不语,只是淡淡地在心里说道,“命途长长,自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