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面具落下，哐当的响声，在光线昏暗的洞穴里回荡。

　　大眼，小杰，还有面具。

　　“你是第一个见了我的面目，却一点也不吃惊的人。”语气里渗出一丝寒意，幽游在洞穴。

　　“如果你曾经也为自己的容颜死过，那这又有什么呢？”手里拿着树枝，小杰斜倚在洞口旁，不断比划着。

　　寒光闪过，一抹精光穿过铁面，点在了小杰的手上。

　　粘稠的液体，殷红的血液，从小杰的手上流出。

　　转瞬之间，他的左手，已被贯穿。

　　“啪”的一声，树枝折断，白气升腾。

　　那铁面人的脸上，划出了白痕，冰冷的铁面，落在地上。洞穴里的黑暗，藏住了他的面容。

　　鲜血喷涌而出，空洞的手掌，在那个窟窿中，能看到另一面的景色，黑暗与铁面。铁面人将手抽出，藏于袍中。黑暗中，他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小杰没有理会那疯狂出血的手掌，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眼神很平静，如同潭水一般，寂静得可怕。他想从那双眼睛里，得到些什么，那双深藏在黑暗里的眸子。

　　“再不止血的话，你就要死了。”冰冷的声音，从铁面人的喉间传出，他的声音，深沉沙哑。

　　乌云就该挡月光，出手就该耍花枪。

　　左手白气升腾，那疯狂喷涌而出的鲜血，滴落的，渐渐缓慢。

　　铁面转身而去，往里走了几步，转过身来，也是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你就是屠龙者吧。”小杰的嘴角一挑，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人。

　　“你的内息，动若游龙，千锤百炼终成精钢。怎么样，想学些真正的本事么？”看不清他的表情，那铁面人的身子一动不动，冷峻地说着。

　　“你要我向一个刚刚差点要了我性命的人学艺么，你很有意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小杰笑了笑，见不到小显后，他又回到了洞穴里，他与大眼，相依为命。只不过这一次，却和之前不一样了，他没了之前的那种沮丧。

　　大眼虽然能够陪伴他，但它毕竟不是人。有些话，是无法与它说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这个铁面人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也为他那无趣的日子，增添了几分趣味。

　　黑暗里，他开口了。

　　“大凡要建立高出世人的功勋，必然因违背常规招致世俗之人的谴责；有独到见解的深谋远虑之士，必然要承受隐逸傲慢之民的怨恨。”深沉而又沙哑，平淡却又充满力量，不急不缓，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敲击着小杰的心灵。他那斜依着的身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正襟端坐了起来。

　　眼里的平静，心里的玩闹，此时泛起了波澜。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发出明艳的光芒，如同蓝色的火焰。

　　妖姬，妖艳！

　　黑暗里，他说。

　　“对于事情犹豫不决，就不会成功。行为犹豫不决，就不会成名。痴呆的人高兴的事，聪明的人为他哀伤。愚蠢的人感到可笑的事，贤能的人却要详察他。”

　　话语，一个一个地刻上心头。声音，一句一句地响彻耳际。

　　“你认为小显喜欢你，于是你是拼命地去搜集那些事实，那些能证明她喜欢你的事实。你却对那些事实，可能表明她对你没有兴趣的事实，视而不见。她向你留下暗语祝贺，或许只是她负责协助考核。你两暗语联系，或许只是她出于对同伴的关怀。她出来见你，或许只是她出来见别人、散心，恰好遇见了你罢了。”

　　心头一揪，不愿接受。许多事情，冷静下来想想，或许如此。

　　小杰坚固的内心，此时，竟然剧烈地晃动着。

　　“如果你觉得你们之间出了问题，那么，就一定会出问题的，你逃不了。你怕了，你在意了，你不自然了。任何事情，也是如此。怕了，在意了，不自然了，那些该来的问题，就一定会来的。除非你敢接受，除非你敢面对。”

　　“噗通！”

　　一声跪倒，小杰对那铁面人俯身行礼。

　　铁面人的面具，掉落在那个地方，没有动过。

　　他的脸颊，缓缓抬起，月光照亮了他的脸庞。鳞片上，流动着清幽的光。

　　他的轮廓，慢慢地呈现，五道光纹，从他的脸上缓缓爬过。

　　声音，慢慢响起，清幽肃穆。

　　“还有，我不是屠龙者。

　　因为，我就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