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尘土扬起，飞扬的烟雾像波涛一样，撞到了拦腰大树上。哗哗的落叶，轻微的裂纹，眯缝着眼，小杰一手后挺着，轻揉着腰。

　　“身子骨还不错，就是路子白了些。”那森严的铁面，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清幽的冷光，淡淡地滑过那寒铁，寒光湛湛。

　　“你们龙族都是这么野蛮的么？我还没明白过来，是个怎么回事，就被你踢了出来。”铁面人莫名其妙的一踢，让小杰气从心起。昨天才拜了师，今一早，就挨了一顿教训。而且他还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在休息而已。

　　“只不过踹了一下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要是连这一下都挨不住，你还不如死了好。省得走出去，丢我的脸。其实刚才那下，那记踢脚，是入门的一个试炼。”

　　铁面人的轻描淡写，让小杰无言以对。

　　他心想，“这要真是，那就见鬼了。”

　　不过想归想，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的反应，你的身手，我都见过了。你在武学上的造诣，和一个刚出生的小孩没什么差别。”铁面人不急不缓，没有丝毫遮掩，很直接，没有给小杰留一丝余地。

　　“什么？”小杰瞠目结舌，尽管他自己也承认，现在的他，的确还无法与光纹之人相媲美。但是凭心而论，他在年轻一辈中，已是翘楚。而且他有把握，凭借着自己在时空上的感悟，他是有本事去争一争，年轻一辈中的状元的。

　　“你不信？”看着小杰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铁面人的眼角一凝，他接着说。

　　“你觉得那些临时学堂里的人，就算他们颇有造诣，他们又能教你多少。他们自己心里有多少辛秘，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是连你自己也不清楚吧。”铁面人嘴角一凛，笑道。

　　“这，这......”听了铁面人的话，小杰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你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这些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在江湖上，混迹久了，你也就自然懂了。”看着他的窘境，铁面人也就没有追问了。

　　“你知道太虚么？”

　　“没有，没听人提起过。”

　　“这是每一个习武之人，都会知道的。如果教授你武艺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太虚，那么，你就连连习武的门，也不曾踏入。”

　　“太虚是什么？它有这么重要么？”听了铁面人的话，小杰心里满是困惑。

　　“太虚，是一个武学的至高境界。无论是地界，天界，还是冥界，无论是人类，魔兽亦或龙族，所追求的最高境界，都是这个太虚。太虚二字，这一个词，千百年来，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它就是一个宝藏，一本从未被人拜读过的绝世秘籍一样。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它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而且，你必须知道。带你走入武学这扇门的人，也必须让你知道。你不知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你之前的那个先生，很无知。第二种情况，更有可能，那就是他故意向你隐瞒，不愿告诉你。”

　　听了铁面人的一番话，之前风哲圣的那些奇怪行径，现在，也就说得通了。不过，他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他一个帝陵五老峰的五纹弟子，在帝陵之中也是一等一的人物，他为什么要来当先生呢？他有什么目的？

　　这些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有了些头目，却又如一个巨大的迷宫般。才走进去，发现走得通了，之后又出现许多的墙壁、死路与通道。小杰现在似乎能明白，那时候小显在困扰和疑惑些什么了。风哲圣的目的，没有诸多线索，是无法解开的。

　　抛开这一切不想，小杰对于太虚，很是好奇。

　　“那么，到达了太虚后，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没人到达过。从古至今，一个人，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事实。”

　　“一个没有人达到过的境界，怎么会这么重要呢。那么知不知道它，又有什么区别呢？”

　　“三界众生，都在追寻这一个境界，千百年来，或许更久。没人成功过，可是在迈向它的过程中，武学却不断地生根发芽。没人到达过，没人见过它的风景，所以一直都在追寻。那些人，他们献出了生命，献出了一切。”

　　“那它到底是真是假，真的存在过这个东西么？”

　　“不知道。”

　　“大家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东西而拼命，穷极一生？如果最后发现，那只是个谎言，这又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也不能回答。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那就是肯定。你必须肯定，这样，你才有可能接近真相。在到达之前，你无法知道，它是不是存在过。或者，你能发现了，太虚是不存在的。那么，你也绝对不枉此生。你的名字，会永远地刻在三界石上。三界众生，过了千万年后，会依旧会记得你的名字。”

　　“我觉得它存在过。”

　　“原因呢。”

　　“因为它的名字存在过，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有那么多人在不断地追寻。”

　　“名字可以存在，但它本身，却可能不存在。”

　　“为什么？”

　　“它可能只是一种理想状态，没人能做到的理想状态。比如说，它是类似于这样的一个状态，它要求你永远也不呼吸，而且还得活着。我们能让自己屏息一段时间，却无法一直不呼吸。我们的屏息时间，即使能够随着时间与练习不断增加，却永远也达不到那个永恒状态。”

　　“我相信。”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相信，和那些追寻的人一样。”

　　流转在铁面上的寒光，随着朝阳的升起，变为了橙色。

　　看着这个少年的模样，他的乐观，他的坚定，铁面人呆滞了一会。尽管，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短到连他自己，都没法察觉。

　　回过神来，铁面人示意，让小杰坐下。他自己走到一旁，拾起了一根树枝，在小杰的面前，比划了起来。

　　“你听好了，现在由我来告诉你，那些临时学堂里的先生，所隐瞒的辛秘。当然了，有一些东西，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我只说一遍，你要是不记得了，可以来问。只不过，相应的，你要付出些代价。”

　　不知为什么，小杰对这个身前的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尽管他的行为很难让人理解。这种亲切，不可言喻，与之前的都不一样。正襟危坐，他洗耳恭听。

　　一边用树枝比划着，在石板上，铁面人一边开口道。

　　“每个人都有三个自我。

　　本我，原我，超我。

　　本我是你与生俱来的，拥有着本能的欲望。

　　超我是一个监察者，他对你的行为实施监管与控制。

　　原我就是现在的你，他反应了你本我的欲望，并被你脑中的超我所控制着。

　　这三个自己，分别掌控着不同的力量。他们的力量，通常是此消彼长。

　　你可以通过自我间的转换，与调控，来获取不同的力量。

　　如果你能将本我彻底释放出来，那么你将获得野性的力量，它来自于远古的洪荒之力。但是，这样的代价是，你可能会彻底失去自我，完全沦为一个野兽。

　　如果你能够将超我彻底解放出来，那么你将能获得极为精准，如穿针般准确的恐怖理性。你的推测，分析，对身体的控制，都能够在毫厘之间。可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如果你能够通过原我，完美地协调本我与超我，那么，根据比例的不同，你将获得不同的能力。这取决于你三个自我的力量，还有他们融合的占比。

　　但是你要注意了，这三个自我的调控，要是超出了你的承受范围，你可能会在困惑中生活一辈子。”

　　听着铁面人的话，小杰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眼神里，喷涌着光芒，就像蓝色的火焰一般。那种眼神，那种如同饿狼般的饥渴与索求，在他眼中，一览无余。

　　......

　　“今天，就跟你说这么多吧。这只是冰山一角，不过做起来，却很难。三个自我，能拥有多少力量，你能将他们牵引出来多少，这决定了，你以后的武学到底能走多远。多去体味，一个月后，我再来找你。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能见到你。别因小失大，如果苛求于一丁点的比例扩展，而无视承受上限的话，你会死的。”

　　“知道了，师傅！”

　　小杰的声音，兴奋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