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华如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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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内一片静谧,东月低悬。

  “来人呐,来人呐,杀人啦,快抓刺客!”

  易铭本正百无聊赖地描着一本字帖,窗外便传来了这样的高喊声。

  寻常这个时候,那窗外都是莺歌燕嗔,易铭听不喜,便关窗自娱。

  现在仔细听来,窗外倒是乱了章法,他便好奇,临窗边一推而望。易铭所在的屋乃百花阁最高处,怕了酒客香粉们吵才选了这般地方,如今居高临下而望,甚是清楚。

  那百花阁附楼烟雨厅外乱作一团,侍卫们忙里忙外,一队朝东,一队朝西,散在柳水巷头。

  “咦?”

  易铭忽看得一条人影,在高低不一的屋顶跳跃。

  这人影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就算是练气高手也要有些特殊本事才能看见。而易铭恰恰在黑真人的教导下初窥得“探灵”门道,当下眼力及处,那人影便散发着微弱的波澜。

  “嘿,贼人想跑。”

  易铭嘴角一笑,这几日都闷在这百花阁中,筋骨甚是慵懒,无论他是杀人贼,或是偷摸栽赃贼,总之抓了就不会错。当下提起气劲,往窗外轻灵一跃,抄了近路,起落之间便挡在了那微波之前。

  “小贼哪里跑!”易铭所挡住的屋顶狭窄,是通往另一片去的唯一路径。

  那微波显了形,藏在一身黑袍之下,看得清了,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色狼。”

  易铭一听,不禁纳闷,便道:“说谁呢,谁是小色狼?”

  那黑衣人“呵呵”一笑,笑如银铃,便说道:“成日躲在这烟花之地寻花问柳的,不是小色狼,难道是小乌龟?”

  那声音越听越勾人,易铭只觉得这女声颇有些熟悉,不知在哪听过,眼下他是来抓贼,可不能理亏了,便说道:“在百花阁就一定是寻花问柳?我研究词曲音乐不行?倒是你个恶人,杀了人,偷了东西,想跑却也没那么容易。”

  那黑衣女子说道:“杀人就一定是恶人?我杀个欺辱百姓,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不行?”

  这么一说,易铭倒觉得语塞,也知对方在这百花阁内从观察到动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可世事险恶,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便说道:“废话少说,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先把你擒了,什么贪官污吏欺辱百姓,你跟官府说去吧。”

  当即动手,银剑一抽,映着月光,好一个翩翩少年,攻势骤起,太白剑势凌厉而去。

  “哟,太白小乌龟有些把式”那女子不慌不忙,待得易铭攻到,才闪了身形,换到另外方位。

  易铭这一击只是试探,全凭剑招,见不得奏效,便凝了气劲,换了步数,沉着而战。

  那女子依然应对得轻松,比斗之间又侵言道:“小色狼这么沉得住气,想必讨好姑娘的本事也不小吧。”

  易铭知她是言语相激,自己若要是还口,定然也不逞多让,只是和个女子这般较劲,却也觉得无趣,索性不理。

  都得三四招,易铭见对方只缠斗,不见攻来,便使了“云台剑意”之诀窍,发起了一波凌厉的攻势。

  那女子见易铭拼得势急,便道:“哎哟,小色狼急眼了,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姑娘便教你一招。”

  说罢,她那缠斗的身形一晃,不知从哪摸出对双刺,上下一挑,去向易铭双股。

  这一击来得极为迅速,易铭差点反应不及,还好“云台剑意”本是稳招,攻中有守,撤回银剑来防,将巧赶上。

  那女子却双刺微点,不去硬攻,换了方位。易铭的注意力全在对方那对双刺之上,双刺迅速,快过银剑,他便凝起气劲,专心防御,待得时机,才要反攻。

  如此势态,只见那双刺越来越快,易铭心定,跟得上节奏,忽然,那双刺停格在半空,易铭瞅准时机,出剑一挑,却把那双刺凭空挑起,哪有人啊!

  一对双刺就这么被易铭银剑挑来。

  只听身后那诡异而勾人的女声说道:“哎呀,小色狼原来还是个小穷鬼,别到时候被发现喝霸王花酒,拖出去当街暴打,那就麻烦咯。”

  易铭回身,只见那黑衣女子手中拿着一令牌,左右端详。

  一摸腰间便即吃惊:“不知不觉就拿走了我的牌子,真厉害!”

  “快还我!”易铭说道。

  那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牌子,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易铭不想告诉他那是艺帮的牌子,便说道:“你的武器还在我这,我留着这没什么用,我的牌子对于你自然也没用,还是换回来的好。”

  那女子“咯咯”笑道:“我的兵器多的是,你要喜欢,就留给你吧。”

  说罢倒是把那牌子一藏,又道:“你这么在意这牌子,我便偏不还你。贱男人都像你这样,见一个爱一个,喜欢到处沾花惹草。这若是哪个姑娘给你的定情信物,那姑娘一定是瞎了眼,我便替你扔了吧。”

  易铭一听自己被误会,便解释道:“我可当真没有沾花惹草,也没那么多钱。”

  女子说道:“这可稀奇,住在青楼,难道还能白吃白喝不成。莫不是这楼里姑娘养的小白脸?”

  易铭听她越说越离谱,只道这越解释越不成体统,便一想:“按照《天宗金仙录》里说的,这嘴越是厉害的女人,心就越软。”

  当下便说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一穷苦卖艺的,哪会有姑娘看得上我,你拿走了我生计的令牌,我便死定了,既然要死,姑娘一并也把我杀了吧。”

  易铭说得自然悲苦,却也是实情,刚随黑真人到了长安,便找到了艺帮认证的地方,用千汐给他的推荐信顺利换得了个正式的令牌,本想凭着这令牌说书唱板换些生计,却不料那黑真人可是个大富豪,带他在这百花阁里一住便是大半个月,整日美酒佳肴伺候,莺歌燕舞相伴。

  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言语相激,过来拿它交换了兵器,便一个隐匿,从那屋顶飘走,走时说道:“谁要你的命,你最好好好的活着。”

  这话一说完,易铭脑海里忽就蹦出个人来,他脱口而出道:“如意!”

  玉如意去势不减,听那人喊得自己名号,脑海中细想,不由一怔,轻道:“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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