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陵花谷,已是暮色渐浓,那谷外出奇地嚎着骇人大风,一声声地吼,如同凶兽。
只是谷内不见风侵,待得天色完全暗下,李惜霜已经收好了一切行装。
当着李惜霜的面,石婆婆问易铭:“霜儿跟你们走了,你可得护她周全。”
易铭便说道:“婆婆放心,太白是天下大派,没人敢欺负她。”
石婆婆不满道:“你倒是会推脱,谁不知太白是大派,我让你护她,可没叫太白护。”
易铭一听,正不知如何接口,却听李惜霜淡淡说道:“得了吧,我护他还差不多。”
石婆婆便摇头道:“哎,你这男娃娃,悟性怎这般差,上回教你讨好女娃娃的法子,你就是学不会。”
易铭只好低头听训,李惜霜又不疼不痒来句:“他可聪明,怎不会,只是心里想着的都是漂亮人儿,对了我这样的,就只剩冷眼冷语了。”
易铭一听,就要辩解,石婆婆倒是先跟了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担心霜儿跟你们去了之后的日子了。”
易铭一看这说好之事眼看便要差池,哪能任它发展,便说道:“婆婆,晚辈愚钝,不太会说话,不过请你放心,我们太白一定会好好善待惜霜姑娘的。”
石婆婆便悠悠然说道:“你跟我说没用,得找正主儿。”
易铭便转首跟李惜霜说道:“惜霜姑娘,请相信我。”
李惜霜却突然笑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呢,不信你怎能跟你去了。”
那便石婆婆从身后拿出来一柄短剑,招呼着李惜霜过去,说是想来想去,还是让她带着。
那剑柄生出些青绿的铜锈,看上去破败不堪。
“这剑能用?”
易铭只这么想着,看着李惜霜接剑而来,没有同石婆婆过多的依依不舍,便要提那两个行囊。
易铭机灵,可抢了先,把行囊都负在肩上,跟石婆婆做了别,转身只见李惜霜已走出去些许。
料想别离的话早在他来之前便说完了,随着夜色,易铭也追了出去。
缺月不见,天空星辰多有暗色,那谷外的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易铭有些寂寥。
这个结果,他本成功了。
只是现在想来,这个过程,他却没做多少贡献。
李惜霜看上去并不怎么喜欢他,而他甚至还没出口,这事便促成了。
黑真人让他想的原因,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招仙招仙。
到底核心在哪?
易铭的思维本在初春暖融时,他这人有个习惯,不喜欢黑暗,如果想不明白的事,他就会往暗里想。
当下正要把这招仙一事往其他方向想去,却听一旁李惜霜忽蹦出句:“糟了!”
黑暗中易铭看不清她表情,便问:“怎么了?”
李惜霜只惶惶说得句:“锈剑离手,师傅有事!”
便撒足往回狂奔。
易铭喊她不住,便只好去追,肩上两大个包袱沉重,步履受阻,便提气劲相助,却还是落了李惜霜一大段。
那无边的夜色仿佛藏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把易铭逼得只好冲那亮光之处的陵花谷。
火光渐近,那儿赫然已多出两人。
李惜霜就站在院门处,看着院内一切。
老头儿站在院内,面上焦躁。石婆婆坐在椅上,闭目娴静。那叫锋儿的青年则盘腿坐在地上,面上病容比之从前却是转好的些许。
那老头喘着气,开口说道:“老太婆,我老头今日最后求你一回,就救救锋儿吧。”
石婆婆闭眼说道:“该用的法子都用了,你要我如何?”
老头便道:“用你神农刺。”
石婆婆默然不语,良久便转了话题:“霜儿,你怎么回来了。”
李惜霜正要回答,那老头却吼道:“我知神农刺是你族至宝,这个方法难为你了,可是,为了锋儿,我……”
石婆婆依然悠闲地道:“霜儿,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过来,听见了吗?”
借着火光,易铭看到李惜霜神色一紧,关切地道:“师傅,你别那样,霜儿不想离开你。”
石婆婆便说道:“昨日跟你说好的,你可答应了,要是不想让我难过,你便快走。”
李惜霜表情一变,明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悲伤,说道:“不!”
石婆婆不去理她,依然说道:“男娃娃,你可答应过要保霜儿周全。”
易铭一听话锋直指自己,便朗声说道:“婆婆放心。”
那边老头儿见石婆婆完全不理自己,可挂不住面子,吼道:“老太婆,锋儿可正在紧要关头,你再不帮忙,休怪我无情!”
石婆婆便说道:“答应过你,我便不会食言,只是神农刺可不在我这。”
老头吼道:“你说谎,我试一试便知道。”
那老头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只见那剑在夜色和火光中蓝光点点,一派杀意。
易铭隔着院子都能感受到那把剑的强大,使剑之人微微发散的气劲注在剑上,易铭只觉得那种寒意渗人心骨。
石婆婆冷笑得一声,依然不慌不忙道:“你这是要杀我么?”
老头说道:“不敢。”
那剑光霍霍,散发着的蓝光忽聚忽散,老头这么抬着,忽然惊异道:“咦,神农刺真的不在?”
石婆婆便笑道:“我都说了,你还不信么?”
老头便道:“哼,那我便用七星尺救锋儿!”
石婆婆突然说道:“笑话!”
老头手持的剑上蓝光大盛,易铭的《天宗金仙录》里记载着各式各样的神兵利器,他却从未亲眼目睹过,眼前这一把,和记载所述对比,虽算不得绝世神兵,却也是极好的利器了。
石婆婆终于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尘,慢慢说道:“兵器救不了人。”
老头便道:“谁说的,七星尺可不是一般的兵器。”
石婆婆轻轻说道:“我说的,我是医生,你是吗?”
老头语塞。
不过随后又道:“你骗我,你就是舍不得神农刺,不想救锋儿。”
说罢那剑上蓝光便如火焰一般腾蹿起来,分外妖娆。
石婆婆看他语气,不禁动怒,也怒道:“我就是舍不得那又怎样,你的锋儿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孙子。自己把孙子养病了,倒来我这找晦气,瞧你那本事。”
老头受激,便嘲讽道:“我锋儿虽然重病,也比那些不知是人是妖的好。”
石婆婆大怒,抬掌便向老头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