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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章打黑牛，惊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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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龙行道

　　　　王三丰不抬头，边翻文件边像跟老朋友聊天儿似地问：“老曹，是不是你想把老刘整倒？”

　　　　虽然王三丰说得很平淡，但到曹兀龙耳朵里，却仿佛响了个炸雷，连忙否认，说：“不是不是。我没有那种想法。”

　　　　王三丰仍淡淡的，头也不抬，仿佛不在意是或非，说：“没有就好。你们都批判过我的‘替天行道’，但我仍然认为它是正确的。‘替天行道’的核心理念就是‘天理良心’，做事要公正公平，要对得起良心，不公正不公平，对不起良心就不好了。是不是？那就不是替天行道了，那是替魔鬼行道。当然，老曹可能是替龙行道。”他说着翻看曹兀龙一眼。

　　　　众人轰的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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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山震虎

　　　　如此重大的原则问题，从王三丰嘴里再来却仿佛开玩笑，让人重视不得，却又不敢轻视。曹兀龙尴尬极了，也挣着笑了一下，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王三丰虽然没文化，但“穷寇勿追”的道理还是懂的，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也是一方诸侯的县委书记，他决定见好就收。

　　　　他从那一沓文件、材料上抬起头，将屋里的人扫视了一遍，发现了蜷缩在人背后只露出一张戴眼镜的大扁脸的鲍日曙，他瞅准了这个猥猥琐琐的县委办公室主任，是个没有主见，没有骨气的家伙，估计只是曹兀龙的小跑儿，决定敲山震虎，说：“哦，不是县委书记干的，就是办公室主任干的，你说，”他盯一眼鲍日曙，“给老刘同志压这么多任务，是不是你干的？”

　　　　鲍日曙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吓了一跳。

　　　　在旁边的阮祥林看在眼里，偷偷一笑，悄对苏芸说：“这是敲山震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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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狗欺主

　　　　匆忙间，鲍日曙不由自主求救地瞅一眼曹兀龙。曹兀龙觉得了，但他这阵儿自身难保，只好紧闭嘴巴不说话。鲍日曙也明白，想着应该保住曹书记，只得吞吞吐吐地道：“有些文件是办公室送来的，有些不是。”

　　　　“嗯？”王三丰看他一眼，“有些是，有些不是？怎么有些是，有些不是？你们办公室就是干这事儿的，这就是办公室主任的工作，怎么会有些是，有些不是？如果是你干的，这就不对！老刘同志住院着呢，你给派这么多的工作像话么？是不是你想故意整老同志？你把老同志都整垮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做法是错误的！这做法就是整人！如果不是你干的，也要批评，你是办公室主任，这就是你的工作，你为什么没干？没干就是失职。失职也要批评！该干的工作你没干，还不应该批评？没干好就应该批评，还不要说没干！是不是，啊？”

　　　　曹兀龙一听，这是前后夹击呀，哪一头儿也跑不了，打狗欺主，他的脸不由就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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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黑牛，惊黄牛

　　　　鲍日曙脸都白了，只得应承：“是。”

　　　　“好，”王三丰继续说，口气缓和了些，“你承认了就好。重要的是要记住，这种整人的做法不对，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再不能给老同志这么多工作了。不仅老刘，凡是住院、有病的老同志，都不能压过重的工作。”

　　　　曹兀龙听是收的意思，才悄悄松了口气。孙铁见王三丰批评起来毫不留情，脸上也悻悻的。苏芸悄对阮祥林说：“打了黑牛，惊了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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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得黧牛吐舌头

　　　　苏芸跟阮祥林说“打了黑牛，惊了黄牛”，阮祥林毫无反应，苏芸偷看他一眼，发现阮祥林脸上也悻悻的，不由心中一乐，暗自思忖：“这是打黑牛，惊黄牛，吓得黧牛吐舌头——一石三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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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和你一样坏

　　　　王三丰见警告的目的已达，要抚慰鲍日曙，脸色和缓了，说：“我这么批评，你服气不服气？”

　　　　鲍日曙连连说：“服气，服气。”

　　　　“服气就好。”王三丰脸上有了笑意，拍拍材料，“快把这都拿回去，看该给哪个书记、常委处理，就给哪个书记、常委。再不要给老刘为难了。对老同志要多关心呢！”他把嘴贴鲍日曙耳边悄悄说，“你知道我为啥一眼就看出是你捣的鬼？——因为这事我也干过，咱俩算是一对儿，我以前和你一样坏！”

　　　　鲍日曙先一愣，接着哭似的笑了。

　　　　苏芸在阮祥林耳边悄悄叹一声：“王书记批评人，能把人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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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五雨

　　　　莫学诸葛亮要学司马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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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谭不谈

　　　　王三丰早就看出来谭练九是被派来监视他的，他想和刘钟单独说话，可不想让他在旁监听，等众人问候过刘钟，他说：“大家都还没有得道，不是仙（闲）人，问候过了就都忙去吧。下面，‘替天行道’集团的老板和集团骨干要说几句私房话，有不放心的同志可以留下来监听。不想监听的同志就自便，各自忙去吧。”

　　　　谭练九本来还犹豫是不是找个什么借口留下听他们说什么，王三丰这一说，他大气都不敢出，别人还没有动，他头前先走了。

　　　　王三丰还在后面叫：“哎，老谭，你不谭（谈）了？”

　　　　谭练九只当没听见，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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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朵是心灵的迎客厅

　　　　人需要倾诉，也需要倾听。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耳朵是心灵的迎客厅。打发了众人，王三丰却半晌不吭气。刘钟叫了声“王书记”，他似乎才醒过来，长舒一口气，说：“老刘，你知道我在想啥吗？我在透气。这些年，我快憋坏了！熟人、朋友都不能见，成天就和那些王八蛋打交道，想说的话在肚子里憋着，肚子都快憋炸了，却没个人可以说说！见了你，我就像在闷罐子车里见了个透气的窗口，我得好好儿透口气，把心里的话好好儿说说！”

　　　　刘钟伸过没吊针的那只手和他握在一起，眼圈儿红了，说：“王书记，一样！一样！我也快憋死了！”

　　　　王三丰说：“好，那咱两个就互为窗口，好好透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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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介入班子是非，不等于不批评工作中的问题，这才有了“打黑牛，惊黄牛”。可“莫学诸葛亮，要学司马懿”又是咋回事？这太难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