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尼墨一脸惊疑地看着巫夜。

　　“……”巫夜没有回话，而是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小饰物。

　　这饰物是一个水滴形的小匣，比鹌鹑蛋略大，由某种合金制成，匣体表面刻着『荷鲁斯之眼』。巫夜将它打开，匣子里面刻着衔尾双蛇图。巫夜将金属匣套在枚晶石吊坠上，两者完美嵌合。匣子重新闭合后，便完全看不到晶石吊坠了，变成了一个很普通的项链。

　　“求求你快告诉我吧，我究竟是谁？”尼墨急得眼睛发红。

　　巫夜又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饰物，递给尼墨：“先把这个戴上。”

　　尼墨赶紧接过金属匣，将自己那枚晶石吊坠嵌合进去，然后期待地看着巫夜。

　　巫夜开口道：“这两枚晶石非常重要，你们两要时刻戴在身上，绝对不能弄丢，更不能随意拿出来示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尼墨赶紧回答，白泽也点了点头。

　　“嗯，今天就到这吧，我先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尼墨大急，一把拉住巫夜，结果瞬间被巫夜摔倒在地。

　　巫夜掸了掸衣袖：“死变态，下次再敢动手动脚——”说着对尼墨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你快点回答我问题啊！”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什么意思？那白泽条是哪来的？”

　　“我们找到她时，就戴在脖子上了。刚才穿墨衣时取下来的，现在物归原主而已。”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在哪找到的？”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巫夜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尼墨将目光转向白泽：“你知道吗？”

　　白泽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时间：星历7025年，9月8日，

　　地点：紫阳学院

　　今天是复心计划第一天开课。尼墨早早带着白泽出了内园，小心翼翼地来到教室。走到教室门口时，尼墨听到了熟悉的花铃声。

　　“罗莎？”

　　“嗯。”罗莎依旧认真地做着清扫。

　　“早、早啊。”尼墨一看到罗莎就紧张起来，连带着跟在他身后的白泽也开始紧张。

　　“嗯，是挺早的。”

　　“你也参加复心计划了？”尼墨十分意外，他偶尔会在深夜回寝室换洗衣物，几乎每次都能看到罗莎秉烛夜读。虽然尼墨也学得很用心，但与罗莎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嗯，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准备考医科专业来着……”尼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罗莎突然转过身来瞪着他。

　　“我学什么，需要向你一一报告吗？”

　　“呃，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尼墨挠挠头。

　　“担心什么，担心我学不了这个？”罗莎的语调里透着怒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之前看你很用功，突然就放弃了，有点难过。”

　　“你——算了。”罗莎叹了口气，怒意消减了不少，转口道：“你后面藏着的是谁？”

　　白泽正躲在尼墨身后瑟瑟发抖，小手吓得冰凉。

　　尼墨转过身去，轻抚白泽的肩胛，柔声道：“不用怕，她是罗莎，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

　　白泽抬起头来看着尼墨的脸：“罗……莎？”

　　“嗯，和她打个招呼吧？”

　　“你……好……”白泽把头埋在尼墨怀里，声音微不可闻。

　　“你俩鬼鬼祟祟地在说什么呢？”罗莎不耐烦道。

　　“呃，这是白泽，她很怕生。”

　　“白泽……她就是那个交换生？”

　　“对对对，就是她。”尼墨松了口气。

　　“你昨天没参加开学典礼就是因为她？”

　　“啊？啊！对对，她昨天迷路了，我去接她，咱们学院真难找，我也差点迷路了。”

　　“奇怪，接人怎么不找我去，反倒让你这个路痴去？”

　　“……”尼墨噤若寒蝉。

　　“算了算了，你也没闯什么大祸，就不罚你了。”罗莎用扫帚把轻轻敲了下尼墨，示意他让开。

　　尼墨迟疑了一下，微微侧身让开一点，将白泽半个身子露在罗莎面前，手则自始至终握着白泽。

　　“你好，白泽。欢迎来到紫阳学院，我叫摩柯夏·玫·罗莎，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你可以叫我罗莎，或者罗莎姐姐。”

　　白泽往尼墨身后缩了缩，抬头看着他，眼里流露着不安。

　　尼墨俯下身去，半蹲在白泽身旁。一手扶着她的上臂，另一只手从背后将她挽住：“安心，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也不去。”

　　感受到尼墨的安慰后，白泽慢慢安定下来。她将目光转向罗莎，张开口努力发声：“你……好……罗……莎。”说出这几个字后，她再次转头看向尼墨。看到尼墨的微笑后，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一些。

　　“嗯嗯，你好。”罗莎温柔一笑。

　　尼墨本以为这是小艾才享有的特权，现在看来似乎他才是那个被特殊对待的。

　　“罗莎……”

　　“干嘛？”罗莎转过脸来瞪了尼墨一眼。

　　“为什么你对我就这么凶啊？”

　　“因为你是男人。”

　　尼墨本想问问为什么，白泽突然拉了拉他的手。原来教室门口来了三个男学员，正在往他们这儿看。

　　“你先带她去前面两排占个座位吧，我去招呼一下门口的新生。下课后别乱跑，我带你去见院长。”

　　“院长？”尼墨一脸惊疑地看着罗莎。

　　罗莎“嗯”了一声，就去接待门口的新生了。

　　尼墨带着白泽在第一排最靠近外墙的位置坐下，他让白泽坐在靠窗的地方。这个位置离讲台比较近，又偏离视线焦点。白泽体型娇小，加上有他的掩护——『但愿不会出什么麻烦。』尼墨这么想着，检视整个教室。

　　教室很大，是用来讲公开课的。在尼墨的印象当中，“复心计划”应该是个小范围实验课程。现在看来，整个教室足够容纳数百人。正在尼墨好奇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看清了骚动的源头——『巫夜？』

　　巫夜一身黑色古典旗袍，绣着鲜红色彼岸花，容姿冷艳，神色凛冽，仿佛一座寒气逼人冰雕，矗立在人群之中。

　　之前门外的三个男学员，此刻已经坐到了尼墨后排的座位上。其中身材健壮的那个小声问道：“那是谁啊？好高冷的妹子。”

　　“何止是高冷，简直完美。”高瘦男激动道。

　　“她是我梦寐以求的女神。”胖墩男声音有点颤抖。

　　“你知道她是谁？”强壮男好奇道。

　　“不知道。”胖墩男傻笑。

　　“那还说是你女神？”

　　“你懂啥，这叫一见钟情，命中注定。”

　　“嗯，从这一刻起，她也是我唯一的女神。”高瘦男也认真道。

　　“你也来？”强壮男揉了揉额头。

　　“怎么了，不行啊？”

　　“你们俩也太随便了吧。”

　　“装什么清高，你敢说你不动心？”高瘦男反驳。

　　“我——欣赏她发自真心。”强壮男故作深沉。

　　“拉倒吧，你个禽兽。”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道。

　　听到这里，白泽轻轻捏了捏尼墨的手掌，拿出笔记本写道：「巫夜漂亮吗？」

　　尼墨没多想，拿起笔回道：「漂亮啊。」

　　白泽看完沉默了几秒，又写：「巫夜和罗莎，谁漂亮？」

　　「虽然罗莎也挺漂亮，但在巫夜面前就普普通通了。」正如尼墨所说的那样，罗莎的长相属于自然美，而巫夜却像是全能之神精心雕琢出的美术品。

　　白泽又将笔记本推到他眼前：「那白泽呢？」

　　白泽将笔记本推过去后，就把脸埋了起来，尼墨只能看到她发间露出的红嫩耳尖。

　　尼墨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脑中灵光一闪，赶紧集中精神，苦思冥想起来。从前，他总是隐隐觉得巫夜和白泽很特别，却搞不清究竟哪特别。此刻白泽的问题，终于让他摸索到了答案：『是外貌，白泽和巫夜的五官太对称了，就像镜子映出来的一样。不仅对称，而且一颗痣都没有。』想到这里，尼墨拉开自己的袖子和裤腿，仔细寻找——『没有。』接着他又把领口来开，低头在胸腹上找——『还是没有！』

　　这个发现使尼墨的心狂跳不止：『镇定，尼墨，镇定！不要自己吓自己，先控制呼吸，平心静气。』

　　心情平复后，尼墨将注意力转向白泽。他握住白泽的手，手心冰凉，发间的粉嫩耳朵也略微透明了。尼墨心中一紧，赶紧换右手握住，左手轻轻安抚她的紧绷背胛。一边在她耳边柔声唤道：“别怕，我在呢，尼墨在呢。”

　　白泽“嗯”了一声，脊背和肩胛放松了一些。

　　“抱歉，又让你担惊害怕了。那，在尼墨心里，白泽是特别的，无可替代、独一无二。”每吐出一个字，尼墨都感觉心跳加快。为了把话说清楚，他努力抑制住内心激动。可说到后半句时，声音还是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连手也微微颤抖。白泽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看着尼墨。尼墨望着白泽的眼睛，激动道：“白，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白泽望着尼墨，瞳孔迅速张开，眼眸亦变得清澈动人，红晕浮上两颊。下一秒，她伏在桌子上，将脸埋进双臂之中。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两人就一直牵着手，此刻手里空空的，尼墨的心也空了一块。然而此时的白泽，就像一只闭了壳的白贝，一动不动——他只好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