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来话长了，主要有两个版本，一个比较简单，另一个很长很复杂，你想听哪个？”
尼墨想起巫夜的叮嘱，道：“那就简单的吧。”
“好。数千年来，人类一直渴望解决自身的终极问题，由此产生诸多思想、信仰以及宗教。大约7000年前，一位先知领悟了生命的真义。他四处游走，希望能引导人类到达终临，然而事与愿违，先知的思想超越时代太多，世人愚昧难以理解。这些思想或被一知半解者误读误传，或被阴谋利己者歪曲利用。于是先知不再四处游走传说，他带着几名真传弟子建立了一个隐修教会，名为『不朽之环』。”世空顺了顺气，继续道：“先知笃信：‘真相就在那里，即便缺乏引导，人类也有足够的潜力，自行领悟。’”
尼墨不解道：“如果能自行领悟，那就没必要建立隐修会了啊？”
世空微微一笑：“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事实也是如此，隐修会既不搞神秘主义，也从不传教，我们只是默默守护那些探寻真相之人。”
“探寻真相之人是哪些人？”
“嗯，从广义上来说，所有可能领悟到生命真义的智慧生命，都是我们守护的对象。从狭义上来说，则是那些用生命证道的人。”
“你是说，想大贤者查拉图斯特拉那样的人吗？”
“是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伟大的科学家，他们同时也是不朽之环的使徒。”
“那，隐修会是不是宗教啊？”尼墨问。
“用‘是’或‘不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朽之环提倡‘信仰自由’。这里既有严谨的科学主义者外，也有信仰上帝的教士；既有信奉无神论的僧人，也有诸神的崇拜者。事实上，很多科学家同时也是宗教信仰者。”
“这个我懂——‘科学纯净了宗教，使其避免愚昧迷信，宗教升华了科学，使其避免冷酷无情。’”尼墨在《天神陨落》里看到过这句话。他天赋极好，对新接触的概念性知识，只需稍加联想，便能融会贯通，过目不忘。
“对，『查拉图斯特拉』其实是隐修会的使徒称号。最近的称号继承者，就是你所知道的大贤者了。”
“哇，原来是这样！”尼墨满脸惊奇：“那愚翁和苏也是你们的人吗？”
“目前还不是，对了，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
“请您帮我把这个交给愚翁。”世空递给尼墨一张卡片，卡片上印着衔尾双蛇环。
“这个图案我之前见过。”
“这就是不朽之环的标志，您只需给愚翁就好，他自然会明白的。”
“好的。”尼墨将卡片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接着问世空：“那你们研究我和白泽这么久，研究出什么了？”
“确实研究出一些，比如——你们不是人。”
“啊？”尼墨立刻就慌了：“我们怎么就不是人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是盖娅人。虽然构成你们身体的氨基酸形态也呈『手性』，但氨基酸的种类却比盖娅人多。其次，你们的染色体数目虽然与人类相同，但基因编码却十分精简，『基因组』只有盖娅人一半大小，而『元基因组』却是盖娅人类的数十倍。你们体内存在大量盖娅从未出现过的微生物，我们曾试图人工繁殖这些微生物，但菌株取出后很快就死亡了。”世空一口气说完，虚弱地喘息着。
“……”尼墨陷入了沉默。
尼墨之前还常常幻想自己是从炎月上来的人，但从世空口中得知自己真的不是盖娅人后，他却并没有感到多么高兴。他想了一会儿，开口问世空：“你们会不会像电影里那样，把我和白泽拿去解剖做实验啊？”
“不会，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之前也说了：‘所有可能领悟到生命真义的智慧生命，都是我们不朽之环的守护对象。’我今天与您见面，也是想邀请你和白泽加入隐修会，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们。事实上，类似您这样的情况，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处理起来也颇有经验。这所学院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工作人员在聘用前都做过详细的调查，拥有很好的职业操守。”
世空没有告诉尼墨——这座学院同时也是隐修会用来筛选入会者的机构。之前让尼墨加入苏的研究组，其实就是在考验愚翁和苏。这夫妻二人在得知尼墨异于常人后，丝毫没有利用尼墨成名的想法，甚至还暗中帮尼墨掩盖真相，并打算将他收为养子，尽力保护好他。现在，夫妻二人都已经通过了考验，只要他们愿意，便可随时加入隐修会。世空让尼墨转交给愚翁的那张卡片，就是入会邀请函。
“你的意思是，隐修会里还有我们的其他同类——对了，巫夜就是吧？”尼墨期待道。
“很遗憾，她并不是。就目前而言，你真正的同类，就只有白泽了。”世空很真诚。
“好吧。那你和巫夜是什么关系啊？她说你对她很重要呢。”
世空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们是恋人。”
“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尼墨好奇心爆棚：『巫夜那么冷淡，是怎么和世空走到一起的啊？』
“抱歉，这是个人隐私，我不想透露。”世空微微一笑。
“哦，那好吧。”
“所以为了更好的保护你和白泽，我们希望你们能自愿加入不朽之环。”
“那……好吧。”
“好的，我现在给你主持入会仪式，请您跟着我念：‘我，尼墨，自愿加入不朽之环。’”
“我，尼墨，自愿加入不朽之环。”
“誓用一生来证悟生命的真义。”
“誓用一生来证悟生命的真义。”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生命即不朽，不朽即连结。”
“生命即不朽，不朽即连结。”
“好了，结束了。”
“后面两句就是教义吗？”尼墨诧异。
“姑且算是吧，怎么了？”
“我听你说，隐修会已经有7000多年的历史了吧，怎么教义这么短？”
“初代先知只画了衔尾双蛇环的图案，和这两句教义，除此之外就再没有详细的文字叙述了。隐修会历代先知们以此为核心，均参悟了各自的生命真义，期间亦有无数使徒教众为其证道。所以教义一直保持原样，没有修改过。”世空缓了缓气，继续道：“其实还有很多事想要告诉你，可惜巫夜不让我聊得太久。不过你也别急，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们互加一下『密连』，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啊，你们也用密连？”
『密连』是一款相当便利的卫星通讯软件，尼墨的密连通讯录中只有白泽，不过他俩基本不用。
“嗯，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帮你设置一下。”世空接过尼墨的手机，一边熟练地操作一边道：“密连其实是隐修会开发运营的。不朽之环虽然隐世，但从不避世。这个时代信息闭塞，通讯费用昂贵，正好隐修会的卫星还剩好几颗没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拿来造福大众了。”
“还有自己的卫星——你们到底多有钱啊？”尼墨说着，忍不住环顾四周，这个地下空间，可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造出来的。
“你现在该说‘我们’真有钱了。”世空将设置好的手机抵还给尼墨。
“这话说起来，很没真实感呢。”尼墨尴尬地挠挠头。
“嗯，这倒也是。其实金钱对隐修会而言，也只是个好用的工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罢了。”
尼墨本想问问世空，能不能给自己长长工资，但世空这么一说，他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好像有话要说？”
“啊？哦，我有个想法……”尼墨说到一半，又犹豫起来。
“但说无妨。”
“我想变强大些，这样就能好好保护白泽了，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变强，你能帮帮我么？”
“好办。”世空将轮椅扶手打开，拉展出一个平板电脑，一通操作后，整个地下空间亮起一盏盏明灯，直到整个空间都被点亮。
尼墨环顾四周，这才看清了全貌，惊奇道：“这是个军事训练基地？”
“嗯，是的。这里有‘守护者’和‘勘星者’的全套训练设施。其实我们对您的研究还需要更多数据，所以刚刚我还在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您自己先提出来了。这样吧，只要您愿意，我可以让巫夜来教您。”
“巫夜？”尼墨有点为难。
“嗯，怎么了？”
“巫夜很厉害，她要是愿意教我，那当然最好不过了，可是她好像有点讨厌我。”
世空歪头着想了几秒，眼角流露出笑意，他开口道：“她还真不是讨厌您，相反，她其实对您非常感兴趣。相信我，她上一次收徒前，也这样。不过上次是个女徒弟，所以没这么别扭。这次是为了顾忌我的感受，才刻意保持距离的。您放心，她一定愿意的。”
得到世空的肯定，尼墨顿时安心了不少：“那，我有点担心白泽了，我能给她打个电话吗？”
“好的，没问题。”
电话拨通，那边接电话的人不是白泽，而是巫夜。
“蠢货，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聊太久么？”
“呃，巫夜？我们马上就结束——白泽她还好吗？”
“你这么担心她，不会早点回来自己看？”
“哦，我马上回来。”尼墨赶紧挂了电话，向世空道别。
电梯打开，尼墨刚好撞见巫夜。
“晚、晚上好。”尼墨顿感尴尬。
“嗯，他怎么样？”巫夜依旧冷淡。
“他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尼墨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聊这么久的。”
听到世空没事，巫夜脸色温和了许多：“嗯，知道了，你回去吧。”
“好的，再见。”
巫夜来到世空面前，见世空正在闭目养神。她伸手放在世空头上，闭目片刻，睁开眼道：“以后别这么勉强自己了。”
“嗯。”世空睁开眼看着巫夜：“我想让你收他为徒。”
“他那么笨，我才不要。”
“他笨不笨，你可比我清楚。不过你要是真不想教，那我只能亲自教他了。”世空幽幽道。
“胡闹！”巫夜紧张。
世空悄声道：“你是不是怕我和他待久了，会像白泽一样愛上他？”
“你敢？”巫夜意外地认真。
世空微微一笑，伸手抚弄巫夜的翘臀，道：“可我已经答应他了，总不能食言吧。”
巫夜脸上泛着红晕，却没有躲开，她皱了皱眉，道：“知道你哪一点最讨人厌吗？”
世空避而不答，轻轻揉捏着臀瓣，戏谑看着巫夜，道：“你最近是不是缺乏运动啊，肉有点松呢。”
巫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我答应了。”
“哈哈，还是你最愛我，谢啦。”世空将手移到巫夜的腰上，稍加力道。
巫夜会意，红着脸弯下腰，一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另一只手勾住世空的后颈，俩人深情相吻。
片刻之后，唇分，世空笑看着巫夜，道：“对了，我哪一点最讨人厌？”
“哼！你心知肚明。”巫夜走到世空身后，推着轮椅向着训练场另一边的电梯走去。
世空舒服地窝在轮椅里，道：“美人儿，想知道你哪一点最惹人愛吗？”
巫夜恨声道：“不想！”
“哈哈哈哈哈哈……”世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