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叭’刺耳的喇叭声,让慧仪转过身。
豪华礼车的门被打开,一张熟悉面孔出现在慧仪眼前。
“怎么不请我上去坐坐?”这丫头,有必要看到自己很头疼的样子吗?
“韩老夫人您怎么来了?”几日不见,以为她可以放过自己了,没曾想又出现了。
“你确定要和我站在这里聊天吗?”韩老夫人用拐杖支持自己。
慧仪认命的上前扶着老人家“您若不嫌弃,上去坐坐吧!”
“这是艾特的房子,你和艾特什么关系?”什么都逃不过老夫人的法眼。
“艾特总监算是我的老师,这个地方是他借给我住的!”而且不收房租;
“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保护自己!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东西。”
慧仪听在心里暖暖,原来韩老夫人刀子嘴豆腐心;“您不了解艾特总监吗?据闻他是执行者的同学耶!”
“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如我家俊毅!”这丫头不会看上艾特那混小子了吧。
“老夫人你没听过一丘之貉这个词吗?”慧仪拐着弯的数落韩俊毅。
慧仪还是很有礼貌的为老人倒茶。
“看样子,我家那不孝孙没给你留下好印象!”要不然怎么,一个劲的数落。
“您还没吃饭吧?”慧仪避开话题,就算不怎么喜欢,也不好当着人家奶奶的面数落;“我这里没什么食材,如果不嫌弃,做碗简单的什锦面给您吃吧!”慧仪打开电视机,将遥控器搁置在茶几上,自己跑到厨房为韩老夫人做晚餐。
越瞧着丫头越喜欢,心灵手巧,体贴善良。韩老夫人尾随其后。
“丫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背对着韩老夫人的慧仪,未转过身,盯着炉子上的火候简答“奶奶、爸妈、哥哥、弟弟!”
“俊毅只有我这个老太婆!”韩老夫人有感而发“俊毅的父母死于一场连环车祸,那时俊毅才七岁!要不是俊毅的妈妈吵着让俊毅他爸带着她出去旅行,我那短命的儿子估计还健在!”白发人送黑发人,韩老夫人痛恨自己的儿媳,因此对孙子格外严厉!“俊毅和我感情不好,因为我将他母亲的照片都销毁了,那孩子恨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老夫人透露自己的情感。“我那孙子脾气很固执,像他爷爷;我们祖孙俩注定了要斗一辈子!”那孩子不会原谅她的,人老了,什么都开看了;唯有对这个孙子,无可奈何!
“面好了,老夫人先吃面吧!”慧仪静静的聆听着老夫人的话,顿时心生同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太婆很烦?”吹了吹面,吸入口中!
“不会,你是个好奶奶;是为了让自己的孙子能够面临残酷的事实,逼着他成长起来,因为你怕有一天,你不在了,孤单他该怎么走下去!”
韩老夫人眼眶红红的,这个道理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看懂了!
时钟慢慢转动着,秒钟滴答滴答;韩老夫人孤零零坐在客厅等着未归的孙子。
“您还没休息?”凌晨一点十五分,韩俊毅回来了;换完拖鞋走到奶奶跟前,扯着领带,一副疲倦的模样。
“今天有应酬吗?”韩老夫人仰起头,望着羽翼丰满的孙子,更多的是不舍。
“嗯,没事的话,我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
“俊毅!”韩奶奶叫住了孙子的步伐,起身,走到她身边,多想伸手不抱抱他,但强忍下来“以后别那么晚回来了,身体要紧!”
韩俊毅诧异,一脸不敢置信,她也会关心人?从小不就是她鞭策自己向上,让自己变得冷酷无情;
“如果你喜欢那个女孩就去追吧,奶奶没有意见;你幸福就好!”人老了,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临终前能找一个女孩陪着自己的孙子,那么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去见孩子的父母了。
“你找过她?”韩俊毅冷冽的脸庞显得不悦,不想他干预自己的事情。
“她很特别!”谈到慧仪,韩奶奶笑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希望别再去打扰她!”撂下这句狠话,韩俊毅头也不回的上楼。埋怨奶奶管得太多;
孙子不好的语气,重伤了老人。
回到房间的韩俊毅,用力的将西装外套甩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算给慧仪打电话,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又将手机抛入沙发;火冒三丈的跑进浴室梳洗!
一清早,韩俊毅驱车来到慧仪家楼下接她上班。
慧仪下楼后看见熟悉的车身脚不由自主的迈过去,瞧瞧玻璃窗。
韩俊毅为奶奶找上慧仪的事情很恼火,一晚上没睡,趴在方向盘上沉思,不知道待会见面了要和她说什么?
“执行长,我的脚已经好了,不劳烦你接送了!”万一传到公司,又是风言风语;她可受不了;
“上车。”一脸不容拒绝,随后将后座上的早上袋子递给慧仪“吃吧!”没在看她,放下手刹,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干嘛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吗?”喝着奶茶吃着寿司“要不要吃一个!”看在人家那么热情的份上,慧仪拿了一个寿司凑到韩俊毅嘴巴;
韩俊毅余光瞄了一下慧仪,张开大嘴,一口吞下,咀嚼美味的早餐!
车内又保持了安静,韩俊毅原本打算向慧仪道歉,殊不知该如何开口,酝酿许久,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正准备享受下一个寿司的慧仪,因为韩俊毅的一声对不起,愣住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啊?”收拾好早餐,明白过,原来这是赔礼的道歉的早餐,不过也太简单了吧。
“我奶奶去打扰你了!”
慧仪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奶奶一定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希望你别介意!”自己的奶奶什么脾性,韩俊毅一清二楚;
“韩俊毅,你真的很差劲!”在外人面前贬低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奶奶,不敢苟同。
‘嘶’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刺耳的噪声,韩俊毅紧急停车;
“那老太婆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该死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韩俊毅,你不仅差劲而且没有礼貌,她是你奶奶,从小将你抚养长大;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吗?”慧仪为韩奶奶叫屈,呵斥韩俊毅。
“你懂什么?”想着过去,就像是一条疮疤,让他痛恨。
“我不需要懂,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何去疼爱自己的孙子!”
“那你一定是被她的演技骗了!”听到自己在乎的人帮着他恨之入骨的人说话,韩俊毅暴跳如雷;
“你不是一向温文尔雅吗?怎么谈到你奶奶脾气暴躁呢?”他应该是很爱自己奶奶的,只是被恨意蒙蔽了双眼。
“你知道她是如何对我的吗?除了残酷、残忍、自私,我想不出任何她对我好的画面!”自从父母去世后,他瞬间从天堂降到地狱,他的人生从而发生了改变。
“也许是你忘记了她对你的好,你能说她没爱过你、宠过你吗?”
韩俊毅迟疑了,爱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可再他七岁那年,什么都变了。
看着韩俊毅的呆滞,慧仪更加肯定了“韩俊毅,其实你很爱你的奶奶,是不是?只是,你不知道该如何与她交谈。因为你总觉得她在你最需要爱的时候,抛下了!”
“不,我恨她,恨她对我无情无义,恨她毁了我的一切,更恨她烧毁了我母亲的照片!”句句咬牙切齿;
“没有爱,哪里恨;恨与爱只在一念之间;韩俊毅问问自己的心,你真的恨她吗?她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看着她逐渐衰老的容颜,看着她步履蹒跚,也许某一天你再回头时,她可能已经不再了。”
原来意气风发的韩俊毅也会颤抖、也会害怕!
“我没有办法忘记和原谅!”没有办法,恨的太久了,真的没有办法;
“有没有想过当初你奶奶为何改变以往的态度,对你严厉、苛刻?她失去了儿子、儿媳;留下的只有年幼的孙子;整个家只剩下你和她,她要支撑起公司,又要照顾你;如果她倒下了,她的孙子该怎么办?如果还没等到她孙子长大,她也离去了,留下她年幼的孙子一人,到时又该怎么办?所以她只有狠下心来,逼着你去面对残酷的事实,逼着你长大,逼着你去恨她;她了解自己孙子的脾气,就算恨她也好,只有你能好好的,不管做什么都值得!”
男儿有泪不轻弹,韩俊毅握紧双拳,内心波涛汹涌。
慧仪轻轻的握着韩俊毅的手“你家真的好大,偌大的家,却住着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她渴望得到你的一句问候,渴望自己的孙子能坐下来陪她吃一顿饭,聊一会儿天;你已经错了太多,所以别一错再错;等到失去的那天,再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韩俊毅搂过慧仪的肩膀,抱着她痛哭“谢谢你,谢谢你,谢谢……”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多愚蠢,多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