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飞机上。

　　“海哥，这趟不是要和东北方面联络人碰头吗？见了吗？”枯草询问着。

　　“没见，都出了这档子事，我哪敢去见。以后有机会再联系吧。”海哥微笑着望着枯草，“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

　　枯草眨眨眼睛，含糊道：“医生都说我没事了，而且我也觉得一点事没有，吃嘛嘛香！”看海哥还是一脸怀疑，枯草摆摆手，心里暗暗叹气，海哥，别怪小弟不告诉你真相……

　　海哥盯了枯草一会儿，实在没觉得枯草有啥病人的症状，海哥有点怀疑昨天满身鲜血的到底是谁了。最后海哥收起心思，目前最要紧的事是老鬼，枯草活着海哥当然觉得万幸，但是这个事不解决，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再接着不仅枯草，自己手下的兄弟都要遭殃。

　　坐在海哥身边的二流侧过头来，低声道：“大哥，老鬼这次还真敢动手，我越想越觉得可怕。老鬼那种人狡诈无比，要真是大哥你身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可能不清楚。难道说老鬼找到了帮手？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依仗？”

　　海哥深深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表示同意二流的想法。“二流，我在想一种可能，是不是家里人想让我死……”

　　二流大惊，连忙道：“大哥，你别多想了，虽然家里有些分裂，“独眼”和“洋狼”两位大哥关系也不是很好，不过在对外方面还是挺团结一致的，应该不至于……”二流说不下去了，家里的问题二流也是深知已经极为危险了，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不过二流还是不愿意往背叛哪方面去想。

　　海哥闭上眼睛头靠在座椅上，缓缓道：“独眼和洋狼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独眼性子直里来直里去的，得罪了不少人；洋狼呢，冷静聪明，思想深远有见得……唉，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吧……”

　　二流突然抬头，显得有些紧张，道：“老鬼都真枪真子弹的搞了，等下了飞机会不会还会派狙击手来？”

　　“不会！”海哥果断否定，道：“二流，咱们是去的哪里？”

　　“上海啊……”二流有些不明白。

　　“上海离西南区如此之遥远，无论是我还是老鬼都不会把地盘扩到这里来对吧。枯草中枪之后，上海机场根本没有多大的惊动，这两天根本没有什么上海机场的新闻对吧。”

　　“这就说明，狙击我的最起码不是老鬼的势力，可能是老鬼与上海本地的势力联合，上海是中国与外联系要城，这里水深地足以把人淹死，这个估计我暂且去除。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老鬼找了第三方杀手组织！上海机场狙击的配置与手法，再加上能在上海机场压下消息面的，我只能想到杀手组织了。”

　　二流恍然似的点点头。

　　“那么大能量的杀手组织，圈子里的我也只能想到国家级别的三家杀手公司和上海本地的小组织了。杀手都是利益之上的，老鬼最多买凶杀我，所以老鬼的依仗肯定另有他人……”

　　海哥不由得又想起自家分裂的问题，从独眼和洋狼交坏的那刻开始，海哥就想着利用两个领头大哥的制衡来平衡家里的事务，毕竟自己是能压得住他们俩的。不过现在看来，过久的分裂必然会导致制衡的不确定性，一旦由于一些原因朝一侧勤倾斜，就算自己有通天的本领也也压不住分裂的态势。自己还是考虑不周啊……事业做大了，管理真的难上加难。不过打海哥心眼里是不相信自家两个领头的会背叛自己，海哥也算是对他们俩有再造提携之恩，如果到最后反而要置海哥于死地的话，那海哥真的是瞎了眼了。

　　那么老鬼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海哥百思不得其解，在脑海中模拟出无数种可能又接连推翻。

　　西南地区是海哥的根基，海哥从小镇向外扩散事业，联系渠道，终究在西南地区成了一方霸主。

　　在西南地区，最大的走货势力无疑是马氏家族，说他是走货倒有些贬低了，马氏从朝廷时期就开始发家，一直到现在，各种业务，包括运输业，娱乐业，金融投资公司等等各个行业都又涉及，可谓在西南地区根深蒂固，枝叶遍及西南各区以及更远，有消息称马氏家族和新德里地区都有稳定密切的联系。再往下排就是老鬼和海哥了，按理说老鬼发家比海哥早，可是他干的缺德事太多，被政府抓住了一阵子把柄，在蛰伏时期，被后来居上的海哥蚕食了部分货道。所以等到老鬼现身的时候，二者地盘已经不相上下。而再往下就是三流四流甚至不入流的小势力了。

　　这样解释下来，自己貌似有黑社会划分地盘的意味，海哥承认，你说自己是黑社会也不为过，毕竟包括海哥老鬼在内的核心人物都能搞到枪就说明了一些事。

　　黑社会过去被称为黑社会，因为过去形势所迫，黑社会可以通过烧杀抢掠光明正大得到利益。可是如今和平年代，再搞出那些事已经不明智也不太现实了。那黑社会的生存之道就只能顺应时代发展，谈起这个海哥就心有感慨。如今西南区的黑社会都隐藏在走货的职业之下，说是走货也是合乎情理，因为海哥他坐的确实是运货，然而真正赚钱能供得起黑社会组织的也就是在运货的“货”上想法子。这是海哥从最开始就立下的准则，你说他错也罢，你说他该死也罢，这是海哥的生存之道。

　　理理心中的思虑，海哥对马氏家族可谓是忌惮万分，讲道理如果马氏家族非要控制西南地区的黑色交易的话，老鬼和海哥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上位，可是如今马氏家族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说的再白点，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如果马氏突然想要改变西南局势，接老鬼之手除掉我，那自己无论怎么反抗都没用了。

　　海哥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如果真要是这种一边倒形势的话，自己是翻不了天的，那他老鬼肯定比自己更清楚，直接光明正大的搞死自己也没话说，何必还要装窃听器还要大费周折的请杀手组织？

　　排除了所有可能，海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有可能老鬼就是要和自己摊牌了，光明堂堂的火拼一次，想要定个成王败寇。

　　思来想去，海哥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至于家里的事儿……海哥也是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转头对二流道：“二流，不用担心了，回市里不用担心，把这周边的弟兄联系一下。我就不信在我的地盘，他老鬼还能狙死我！”想起老鬼的手段，海哥就坚定了报仇的念头。

　　二流点点头，这些事二流在上海出事的时候就和家里人说了，至于对未知险恶的将来，二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瞥了一眼枯草，还是没心没肺的模样，海哥不自禁有些羡慕，要是自己跟枯草一样的位置，可能自己就不会那么累了。

　　夜色降临，飞机外阴森森雾蒙蒙的，和“贯通”所现一样令人不得其解。点点灯光在下面忽隐忽现又仿佛爆裂之火种休眠，海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么多年了，好久没有这样躁动的感觉了，与死神的擦肩而过让海哥情不自禁又想起过去还在做别人小弟时候的多少个不眠日了。即便在如今的位置，海哥还是自认为是个普通人，是个有血有肉的、兄弟分一口就感动亲人嘘寒问暖一句就开怀的普通人。

　　坐在飞机窗边的枯草一脸荡漾，比上了xiao姐都要畅快，即便已经体验了无数次，这种两米之内皆在掌握的感觉真的很爽。此时的枯草享受着飞机外机身与空气高速摩擦过的炽热与扭曲，枯草莫名地有想参与进去的欲望，枯草缓缓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枯草的意识透过飞机，一瞬间枯草仿佛在飞机外机身多了一双眼睛，高速飞行中的与空气摩擦压迫的枯草没来由一阵疼痛，这种疼痛出现在神经深处，与身体上的创伤截然不同。还没等枯草细细品味，那双眼睛又瞬间消散，意识回归枯草身体，枯草猛地睁眼，冷汗竟已然湿透了后背，枯草喘着粗气，从精神深处涌出一阵阵的疲惫感侵袭着枯草的身体，枯草双眼一闭，双腿一蹬，昏过去了……

　　飞机里沉浸在平静中，有些人在不安与躁动中缓缓沉睡，有些人却与阴云为伴期待着挣破寂静的轰雷，而有些人，却跟个逗比一样瘫在座位上睡得比死猪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