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回到家,盘算着再睡个回笼觉。刚一进门,看见客厅沙发上俏生生坐着的乔慧慧,想了想,后退几歩,打算原路遁了。
乔慧慧大怒,迎面一个抱枕砸过去:“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谢乔顺手接住,看到凌春波从厨房端了杯牛奶出来,打了声招呼。凌春波长相斯文俊雅,虽然人近半百,仍旧翩翩风度,风采不减当年。谢乔是个资深颜控,为此她连乔慧慧都能耐着性子应付,对凌春波自然更是和颜悦色。
凌春波看谢乔倚在流理台前,嘴角微微翘起,若含春风,妙目流眄,一付多情模样。心下叹气,知道这个万事不上心的继女并不待见他们夫妻。将牛奶递给妻子,说道:“我们来是为了小希的事情,那孩子也没家里说一声,就退了学跑L城来,要是他不喜欢原来在T大的专业也就罢了,可是他来Z大,选的还是原来的国际金融专业。”要知道T大的国际金融专业可是比Z大要好得多。凌春波目光温和,带着几分责备:“这不是件小事,小希来L城上学,你怎么不知会我们一声?”凌希是他唯一的儿子,聪明优秀,不应该一时意气,坏了前程。
谢乔并不觉得Z大能差到哪里去,她就是Z大毕业的,Z大虽然名气比不上T大,但还是一所很有名的大学,名师云集,氛围悠闲,学校的食堂饭菜也好吃,值得一读。不过她也不反驳,只是说凌希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做想必有他的理由,她一个外人也不好置喙。
乔慧慧连连冷笑:“真是通情达理的好姐姐,就这么勾引着弟弟和父母离心离德,谢乔,凌希是我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乔有些无语,乔慧慧一把年纪了还保持着满满少女感的蛮横无理,逻辑混乱。看来这些年日子过得还是惬意。
凌希一脸故作镇定地溜进来,逡巡着站到谢乔旁边。别看凌春波温润如玉,君子端方。但是对凌希的教导颇为严格,凌希从小长得玉雪可爱,恃靓行凶,被乔慧慧纵得无法无天,在凌春波跟前却是一老老实实的乖崽子。因为凌春波手黑,在乔慧慧看不到的地方,能把凌希揍得哭爹喊娘而面不改色。基于童年的记忆,凌希对父亲有着天然的敬畏。
谢乔看了凌希一眼,笑吟吟地说道:“那么你们一家人好好聊,我不打搅了。”关上门,身后传来乔慧慧怒气冲冲的声音:她这是什么态度,阴阳怪气,不知所谓!
据说父母严重偏心的家庭,被薄待被忽略的孩子总是会竭尽全力去讨好父母,成年以后也不遗余力地唯父母之命是从。按照这样的大数据分析,谢乔应该是个异数,那么乔慧慧的不满真是太应该了,毕竟对谢乔冷遇了那么多年,居然没换来她死心塌地,卑躬屈膝。冬季的阳光是惨淡的白,照在身上毫无热度。谢乔竖起衣领,迎着阳光眯眼,心里冷淡地想着真他妈冷啊,或许今天应该赖在邢连云那里多睡一会儿。一边想着一边拐进街角的小超市,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购物袋,里面装了一打二两装的二锅头。
大约36个小时后,邢连云在一家小旅馆里找到谢乔,房间里酒气冲天,谢乔双目紧闭,两颊酡红,高烧不止。
邢连云坐在床边一把椅子上,凝视着陷入昏睡的谢乔。他联系不到她,用了点关系调看了监控,一路追着才找着。有个镜头,恰好谢乔正面对着,抬着头,惨然一笑。邢连云心中一恸,当时差点眼泪掉下来。他轻轻握住谢乔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不知道是不是打着点滴的缘故,手指冰凉,近乎透明的苍白。
一时厨房做了粥送来,邢连云接过来放在一边。伸手轻拍谢乔脸颊,谢乔浑身一抖,睁开了眼睛。
邢连云把谢乔遮在眼前的碎发抿到耳后,双手穿过她肋下,抱孩子一般扶着背抱起来,半坐着靠在床头。谢乔默默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审视。邢连云上下打量她一番,把粥碗拿到手里,调羹轻轻搅动,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取了一勺递到谢乔唇边。看谢乔一脸呆滞地张嘴咽下去,心满意足地继续投喂。
谢乔吃了几口,终归不习惯,表示要自己来。邢连云目光锐利,冷冷地盯着她。谢乔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败下阵来,弱弱地说道:“那您继续……”
等吃完粥,谢乔汗都下来了。
邢连云替她取下挂点滴的针头,手心贴在她额头,烧已经退下来了,手下汗湿的肌肤带着微微的凉意。伸进衣服摸了下后背,果然汗湿了。低头问谢乔:“累不累,要洗澡么”
谢乔点头称是,诚惶诚恐地表示现在体力大增,自己洗个澡完全不在话下。邢连云哼了一声,没说什么,放她去洗澡。
等谢乔出来,邢连云已经换了睡衣在床上了,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付眼镜,腿上放着笔记本处理白天剩下来的文件。该眼镜丝毫没有增益他斯文儒雅的气质,他看上去就像大型的猛禽,精光四射,择人而噬。
邢连云抬眼看谢乔,谢乔刚刚洗完澡,被水汽蒸的白里透着粉,端的是杏花烟润,荷粉露垂。谢乔朝他抛了个媚眼,跳上床准备接着睡。
邢连云摸到她头发并没有吹干,沉着脸把谢乔拎起来:“是自己吹干了还是我来?”
谢乔讪讪地溜下床,拿吹风机仔细把半干的头发吹干了。谢乔的头发留得长,发量又多,洗完以后要花很久才能完全吹干,所以谢乔每次总是草草了事,吹风机吹几下感觉对头发有个交代了就罢手了。从前邢连云从来不管她这些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