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来了,妈妈说来了就是成大人了。来了这个就成了大人了?真有这奇怪的事情?我看王春霞来了也没有变成大人啊,如玉姐姐也没有成大人啊?只不过比我稍丰满罢了。
过了几天,退了,没有了。真象妈说的那样,女孩子就这么几天,过了这几天就爽了,如果不来的话就不会爽了。妈妈还说少跟男孩子在一起,要躲远一点,现在是大姑娘了,再不是小孩子了,好罗嗦的。
我才不会听妈妈的这些罗嗦话,我照样还是象以前一样跟龚小群、胡里生他们在一起,只是在他们面前保密着我已经成长为大人象征的秘密,只告诉了王春霞。没事,告诉她没事,她已被我发展成了我唯一的一个死党。
就这样照常上课又过了几天,武汉的姑父突然一天到我们家来了,那天正好是星期六的午餐后,父亲不在家,一早就不知道去哪了。问妈妈,她说去上面一家人里走象棋去了。我说为什么不去胡叔叔家下棋。妈说胡叔叔又有好几天没回家了。
到下午一点来钟的时候,姑父突然来了,不是他一个人,是三个人,一个是杜沫,一个不认识,是个女的,看上去年轻。
一头乌黑的卷发让我眼前突然一亮,好清新,好漂亮。
人长得一般,脸白白的,眉毛一弯,眼睛清澈,看人时有阵勾人的迷人的笑,鼻尖沁出丝丝汗珠闪着光彩,嘴唇弯曲成一条线,有点妩媚。她胸前的线条跟姚阿姨的差不多,圆圆鼓鼓。
更让我注目的却是她身下的一条裙子,城里人就是跟乡里不同,她们穿裙子了,不过裙边掩过了大腿,只露出一部分小腿。高根鞋底尖尖的,不晓得她走路会走得稳不?
“小妹,这是你姑父给小沫找的新娘,你们也真是,来之前不晓得先打个招呼,好让我们有准备,还没有吃饭吧?”妈妈端着一杯水递到她的手里对我说:“快叫阿姨。”我没喊,只对她友好的笑了笑。
姑父笑笑说:“吃过了。在渡口边上吃的。”
“小妹,快去叫你爸回来,就说你姑父来了。”
我一听赶紧催着杜沫和哥出了门,阿姨正在拿糖果,看我们出去了,喊道:“来,拿点糖到路上吃。”正宗的武汉腔听来蛮顺耳的,我爱吃糖,转身接过阿姨手里的糖就往外走,听妈妈在背后说道:“这个妹子,一点礼貌都不懂。”
管他呢。好久没见到杜沫了,年纪比我大一岁比哥小一岁。长得跟哥样高,快要一米八了,头发平整黑亮,二只不大不小的眼睛象姑父的,单眼皮,嘴上都有了柔柔的绒毛,说话粗粗的,鼻孔喜欢没事有事地动一动,挤一挤。
“你新找的妈妈好漂亮。”我仰起头望着他边说边给他糖,他推开了。
“妖精。”杜沫嘴里吐出了这样一句话让我吃惊不小。
“你胆不小,敢说你的后妈是妖精?”哥接过我递给他的糖后鼓着眼睛望着他,看得出来哥对杜沫说的话有点反感。
“说了,又怎么啦,我才不稀罕她呢。”杜沫更是不屑一顾地无所谓地说道。
“我看她蛮漂亮的,你还不喜欢?”我有点纳闷。
“我爸喜欢是他的事,她漂亮关我什么事?”杜沫还是不以为然的口气。
“那她是做么子的?”我好奇。看她那样知识,不是学校老师就是政府的人。
“一个护士,专门打针的。好了,不说她了,老问她的事干什么?”小沫有点不耐烦了。
“不是说你这个暑假来的吗?干吗还没放假你就来了?”哥哥问。
“反正也没味,一个人呆在家里闲,读书又不想读,就吵着跟他们来了,最主要的是想小妹了,我又不是想你。”小沫说着笑了起来对我调皮的问道:“小妹,你想不想我?”
“想个屁。对了,小沫哥,你没跟我带书来吗?”我佯装恼怒地骂了他一声后又对他说道:“要是又忘记了的话,小妹我就发誓再不理你了。”
听我这样一说,他望着我和哥笑说:“带了,带了。晚上给你们。等等,可不能传给别人看,这是手抄本,要是被发现了是要坐牢的。”
我们被他这样一说,心都揪了一把。哥赶紧说道:“未必有这么严重啊,那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我却有点好奇,越是这样我越是要看看,我说:“小沫哥,给我看,我哥不看,他胆小鬼,一本书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嘛,小妹豪气。你哥胆小,我都看了好几遍了,蛮好看的。”杜沫没有丝毫的遮拦,大声地说道。当然咯,这路上没有人,要真是看了会坐牢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大声的在这里吆喝。
“爸,妈叫你回去,姑父母来了。”哥大声地叫了起来,到了。爸正在坪里与一个人走着象棋,全神贯注的好象没有听见。我也叫了一声,他才回过身来,看着我们,小沫见了赶紧上前叫了一声:“舅舅。”
父亲这才站了起来。看着小沫好高兴的,不过是稍纵即逝,把他拉到身边,说:“长高了,小兔崽子,要是你娘还在不知有多高兴。”说完声音有点哽了。
“爸,姑父在家等呢。”我见爸这样,催促他道。
“去,去,这盘棋还没下完,告诉你妈,让他们等,爱等多久就等我久。”父亲的话让我看了他好一阵也在那里愣了好一阵。我父亲今天是怎么啦。
哥可没管那么多,说道:“爸,反正我们已告诉你了,爱去不去随你。小妹,我们到胡里生家玩去。”
我对父亲说:“我们去胡叔叔家了。”
父亲丢下一句话:“莫到处去疯,晓得不?”我哼了一声不理他追哥去了。
这里离胡里生的家不是很远,走过一条河沟,过一座闸门,弯过几道水田,就到了。
胡里生在屋后劈柴,是一蔸树根,拿着斧头正费力的砍着。我和哥一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原来胡里生一斧劈下去,歪了,又劈又歪了。听我们一笑,专心致志埋头正劈的胡里生把头抬了起来,天啊,脸上尽是泥巴痕迹,鬼画符一样。
杜沫可能觉得新鲜,跑上去接过他手中的斧劈了起来,没几下就放下了斧头哇啦哇啦地喘着气,直叫受不了。我笑着说,你们城里人就爱充里手,去,把这些砍好了的搬到前面如阶上去。小沫乐意。
哥干脆让胡里生走开,他来。胡里生也怕懒得就站在旁边看着哥劈。
我问他胡叔叔姚阿姨他们去哪了?他说他爸去了其他队,他妈去了场部,不知道干什么?回答我的话就是不用正面看我的眼睛,我想未必他还害羞?问一句答一句依然是如此。这个胡里生的性格为什么就不跟龚小群一样呢?
正想着,突然传来杜沫的惊叫声。
我们一起跑向他那里时,他的脸白白的,汗水直冒。
“怎么啦?”哥问。
“蛇,一条蛇。我的妈呀,好大一条蛇。”小沫惊恐万状指着台阶上码着的柴说道。
“小沫,没看错吧,莫骇我啦,我最怕蛇了,哥,快点打死他咯。”我一听忙离开那垛柴火旁。
只见胡里生二话没说,操起一根砍好了的木柴往那堆柴火上敲打着,哥也学着他的样一起敲打着,他们每敲打一下,我的心就紧一下,生怕那条蛇会一下子窜到我的脚边。我把杜沫拉到我前面挡着。
这一敲打还真有效,不久,这条蛇被赶了出来,它扭曲着身体直往坪里飞速地摇摆着想逃之夭夭。哥还要去追,胡里生拦住了他,说不用追了,这是一条无毒蛇。惊慌末定的杜沫问胡里生怎么知道它是一条没有毒的蛇?胡里生说它的头是椭圆的,没有毒,有毒的头是三角形的。
我在农村呆了这么久也才第一次听到,不知哥晓得不。我问哥胡里生说得对不对?他说是这样的。
一场虚惊就这样结束了,哥砍完最后一斧柴火后,洗把脸准备回家时,我父亲出现在门口了。
样子不好看,威严。看我们出来,也没有说话,背着手转身往前走了,我们看他这样子,都不敢做声了,小心地跟着父亲后面走着。
突然,父亲返过身来,问杜沫:“你爸是不是和你来的,就你们俩个?”
“不是,三个人一起来的。”杜沫见我父亲问他赶紧说了。
“还有一个阿姨。”我说。
“狗日的,这才有多久?”父亲愤愤地骂了一句,随后甩开大步再也不管我们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们面面相觑,跟着父亲的屁股后面回到了家。
进门,父亲径直进了厨房,连姑父他们的面也没照。正坐在屋内的姑父见父亲来了,站起来打着招呼没有得到父亲的理睬,他们站在那里显得很尴尬,见我们也一同进来,忙拉着我们问:“你爸怎么了?”
我脑壳一歪,随意地说道:“可能是走棋走输了吧。”
姑父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爸啊就爱下棋,那时跟我下,下不赢,我要他悔棋,他就是不悔,不服输啊。”说完拉着旁边的阿姨去了厨房。我也跟着去了,我要帮妈烧火。
父亲在帮着妈切菜,妈在洗着菜,姑父对父亲说:“哥,今天输了棋没多大关系,晚上我陪你下,让你赢。”
“屁话,让我赢,我要你让做么子?凭老子的本事就可以杀你一个人仰马翻。小妹,点火”噫,今天父亲真还蛮有点不对劲,说起了“老子”来了,未必真是输了棋?我心里想着坐在了灶前将一把引火把子用火柴点燃放到了灶眼里,顿时,一股大火腾起,紧接着一股烟从灶口里滚出,随后我将些棉杆塞了进去,火顿时旺了起来,烟也从烟囱里窜了出去。
“她是谁?”父亲问姑父。望也没望。
“哦,这是我新找的,叫魏琴,在医院里工作。”
“你去外面坐坐,等会喝二杯。”父亲对姑父说道。姑父拉了阿姨笑着答应道出去了。
“讨厌的家伙。”他们一走,父亲又骂开了。
妈妈说:“你小声点,就不怕他听见?”
父亲说:“就怕他不听见,什么货色?老子心头的结还没打开,这家伙就带了个女的来我面前显摆,真不是家伙。”
“你就能不能少说二句,好歹也是你妹妹的前夫啊。”妈妈小心地劝告着父亲小声的说道。
“莫说这个,一说这个,我就非得要搞清楚不可!”父亲一边往锅里放油一边依然对着妈妈干,不过,声音小了些。
突然,我想起了一次也听父亲说过这样的话,搞清楚不可。到底要搞清什么东西啊?我一边加着火一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