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转回自己的手掌心,愣愣地看着出神。内心里仿佛在期待着什么,脸上的期待的表情一览无余。
手掌心的温度在不断的升高,逐渐炙热!
就像此刻开始火热起来的内心一般。
一股如同墨色一样粘稠的阵魔力从体内缓缓流出,涌出的瞬间掌指间有一种穿透手心的镂空感,总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受。
而周遭的空气难耐温度,竟开始微微扭曲起来。
“聚魔!”
他希望,也一直希望着下一刻会有能量球在手掌心凝聚,只是那手掌之上如同涓涓细流一样涌出的阵魔力在艰难的形成一个小小的能量球后便开始摇摇晃晃,像是在风中摇曳随时都要熄灭的烛火,最后终于是后继无力!
噗的一声消散在空气中。
又是如同先前千百次那样的失败了!
“该死的,还是不行么?”宁川颓然道。
聚魔以阵魔之力,行百脉之实,始魔以契宫为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阵魔师。宁川自从五岁开始修行的阵魔之力后变逐渐发现阵魔力始终无法提升,反而诡异的在以一定的速度在消失着,再加上总是在运行时突然变糟糕的控制力,忽好忽坏,这使得仅有的阵魔力始终是无法成形聚魔。
契宫,始魔,要成为阵魔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唉!算了,都习惯了!”
这对于任何一个满怀执着信念的少年来说都是最为残忍的事实。
他那双眸清澈得像是皓月悬空时那波澜不惊的清幽潭水,倒映着如水月华,分外明澈清宁。
只是,仿佛就在一眼之间,少年坚强背后的失落无助与落寞确是分明得如此。
细细看的话,他略显瘦削,却又似有书生般的淡淡书卷气味。隐隐约约间,会有一股吸引人的隐约感觉。
只是此刻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灰败情绪那么明显,以至于将这股味道冲得弱不可闻。
只是......
谁又能看开?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当天才习惯了恩赐的荣光,当废物习惯了输于平庸的无能。
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么?
“可是,我不服啊!”
内心的最深处的角落里,将那么仅存的最后一丝软弱被狠狠掐断。
总是有那么一种不服输不认命的倔强在驱使他,不放弃,更努力,也许奇迹发生了呢?
他也时刻在想,为何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修炼,阵魔力的增长却是从来都是如滴水一般,仿佛是静止的。
进阶始终比别人慢,而聚魔掌控力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有时候连最简单的聚魔都无法完成。
似乎始终只能仰望着其他那些所谓的天才了?
“我只能这样,像是一条永远看不到天空的最底层的爬虫一样看着么?”
“什么也做不了么?”
“凭什么别人可以,我不行?凭什么?”
宁川的心里有着深深的渴望,渴望着有那么一天,可以聚魔,可以修行,可以成为阵魔师。
可以去长陵去看看阵魔塔,可以去南边看看千之屏障,还可以去东边看看流波山,甚至可以去宗国的阵魔殿总殿沐浴神光,最后能去西方那片传说中的荒土走走。
宁川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某位圣者说过的那句话:伟大美好无关命运,更无关信仰,只在于修为。
他一直觉着这句话好有道理,细思极恐,让人无言以对。
一顿狂骂之后,他收敛了失落的情绪,开始盘腿吐纳,继续开始细细感受天地之间的阵魔力,缓缓在经脉之中运行,一切如常。
不知不觉间无尽的夜色开始降临大地,新月初升。
月华清寒,轻轻的为后山披上了一层银色轻纱,远远望着山下的庞大城池的黑色宏伟轮廓,万家灯火于其中,自是明晓鼎沸嘈杂的人声代表的是何等的繁盛喧闹了。
而自观其身,茕茕孑立,唯剩形影相吊。
动静之间,分外明了。
偶有淡淡的星光却被孤独的月光掩盖了痕迹。
月光下的宁川,收回远眺的目光。
轻轻的摩挲着手上只剩半截的破旧书本,这是他在后山的小溪中无意间拾到,上面刻满了许多晦涩难辨的文字符号,宁川一直在想这会不会就是咒印呢?
月夜,总是让他难受,今夜亦是如此。
他总是觉着在月光下自己体内仅有的阵魔力似乎运行得比平时快了许多,所以他总是有点担忧体内是不是会有狼族的血脉?不然为何奇怪的总是月夜体内的阵魔力就会开始躁动不安?
隐约间总是仿佛有一股嗜血的欲望在内心逐渐的升腾,那种按耐不住想要毁灭世界的奇怪念头,不断在脑海里浮现,好像在下一刻就会从那身子里轰然而出。
于是每次,宁川都是会尝试着闭上眼睛。
不见万物,不扰于心,大自在也。
无为空,空则静,静而明心,明心见性。
腹下契宫成形之处,开始隐隐有感。
过了一会,当那份不安开始渐渐平复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杯略显破旧的书。
他缓缓翻页,却无字。
左手上的那本残缺的旧书上,有淡淡的月光投射其上,竟是泛起了淡淡的若有如无的荧光,一点一点,从书面之上生成,飘忽而起,随后又在半空中悄然散去。
这种唯美场景宁川见过无数次,开始本以为会有什么震古烁今的阵魔之器,或是貌美倾世的狐妖凭空出现,在期待了无数次的希望都落空后,也就见怪不怪了。
仅此而已,别无他变。
空荡荡的书页上并没有字,他伸出修长的手掌轻轻摩挲,却可以用指尖清晰的触及感受到那凹凸不平的质感,这些年来,无聊之际宁川总是会把这本异常古怪的书拿出来静静的研究。
旧书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器物从中间拦腰截断,他曾经尝试过用利器切割这本破书,书页却是坚韧异常,连一条浅浅的割痕都没有留下。
这样一本奇怪的书更增加了宁川阅读的热情。
残缺了下半部分的旧书,自己摸索了这么些年毫无头绪,倒是把书内前两页那些奇怪的符号,或者说像是不同姿势的蝌蚪文一样的图篆记得滚瓜烂熟。他总觉得这些古怪的蝌蚪文充满着神秘的未知,让他兴奋之余带着点期望。
他期望,这是咒印。
随意翻了翻几页,无甚乐趣,宁川正将半截薄薄的旧书放进怀里收好。便是盘腿而坐,开始了每天如一日的修炼。
缓缓的,那些散布于天地间的阵魔力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不断如流水一般进入宁川体内,而当那些颇为精纯的阵魔力进入宁川体内后却是立刻的失去了前进的方向,而是全部都出奇的往腹下契宫处出涌去。
“又是这样?又没有契宫,你们跑过去干嘛!”宁川心道。
他始终觉得奇怪,全身所有经络,除了腹下经络的情况自己无法看清,这是为何?
辛辛苦苦修炼而来的阵魔力在下一秒竟是瞬间被如贪婪的婴儿一般被吮吸殆尽!
“哎,什么鬼啊!!!”宁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嗯?滴血认主?要不试试?野史杂记神魔鬼怪里都是这么写的,试试,也许成功了呢?”
宁川咬破食指,用力挤了挤,一滴鲜血滴在了了旧书之上。
旧书之上的淡淡荧光开始消失,归于黑暗的寂静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