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个探子以扰乱军心的罪名被重罚了,不过赵都尉的事情还是在营地内传的沸沸扬扬,那探子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已经不重要了,有一件事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规避的,赵都尉不知因何缘由,全军覆没了,据说他最得力的副官何二关,也已经惨死在进军山阳县的路上。
这些事是如何发生的已经不得而知,按照那探子的说法,他在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赵都尉兵将脸上看到了一张张惊恐的眼神,久久挥之不去,似乎他们经历的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一场由神魔带来的单方面的屠杀。
这件事打乱了飞骑将军的整盘计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结果,一个不知该如何挽回的局面,当然,她已经无暇东顾了,因为程野的人已经近在咫尺。
飞骑将军召集了军中所有的将士,前来帐内议事,与之前的闲情惬意完全不同,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阴晴不定的神色,他们几日之前绝不会想到,让自己这般踌躇不定的不是陈县的赵都尉,而是眼前小小的山阳县。
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决定,赵都尉已经败北,逃回了陈县,那么留守在这里的他们又该何去何从,继续完成朝堂的命令,还是暂且避其锋芒?
他们信誓旦旦的来到这里,驻守了这么些日子,若是什么事也不做,灰溜溜的退回去,不光无法向朝堂交代,日后也将沦为其他人嘲笑的对象,原本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打算,到头来却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危言耸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还能闹翻了天不成,那赵都尉冒进轻敌,定然是中了敌人的奸计,这才落得如此下场,却编出这般可笑的理由,上阵杀敌,难道还能被这样子虚乌有的借口唬住了不成?”
一个有些年迈的武将走了出来,见大伙都愁眉不展,便出言怒喝道,对于赵都尉军中雷神的传言,他是一万个不相信的,于是此时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也有一些小心谨慎之人,早在这次战事之前,山阳县的那个小子便有了小神医的称号,人人都道他是天上的仙家下凡,如此看来,说不得当真是有雷神相助,否则又怎么可能将兵力相差许多的赵都尉打成这个样子。
飞骑将军从来没有这样犯难过,抛开别的不说,这场战役她若是不拿出一个结果来,朝堂那边也不会轻饶了她,甚至赵都尉那边还会堂而皇之将自己兵败的理由怪罪到自己头上,自己这样按兵不动,反倒是着了对方的道。
若是即刻出兵呢?
赵都尉惨败的事情就摆在那里,血淋淋的事实,即便是不想承认,也是无法反驳,山阳县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轻而易举的的便打败了赵都尉的兵马。
“将军,你大可不必这样为难,让老将带上一些人马,出去会一会那山阳县乳臭未干的小子,在下就不信了,他们当真有三头六臂,还能吃人不成?”
那之前说话的武将又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就等飞骑将军一句话,便要出去会一会那山阳县来的小辈们。
飞骑将军抬头看了眼那个上了年纪的武将,又看了看身边的这些谋士,大伙的脸上表情不一,却都是一番踌躇不展的样子,一时又有些举棋不定。
便是此时,一个士兵上前禀报,说是山阳县的小神医已经到了营地,就在帐外等候,说是要与将军商谈一些事情。
飞骑将军闻言皱皱眉,面色一凛,想不到这个小子竟然如此大胆,两军对垒之时,竟然亲自上门,就不怕自己将他捉了,杀之而后快么?
也顾不上说什么,飞骑将军在案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抓起放在一旁的佩剑,便急匆匆的向大帐外走去。
出了大帐,果然瞧见昔日所见到的那个程医师正站在外面,周围的将士举着兵戈,将他围在中间,与他同来的除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便再无他人,这个山阳县的小神医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自己的营地之中。
飞骑将军面色冷寒,对方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这些兵力根本不值一提,连堤防的必要都没有,身为主将,既然只身前往,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飞骑将军,昔日一别,没想到这么快便再次相见了。”程野上前一步,拱拱手,笑道:“将军大人,别来无恙啊。”
那女将冷哼一声,此时此刻可是没有了之前那般在医馆之中的好脾气,而是挥挥手,周围的将士立时举起兵刃,就等着将军大人一声令下了。
“程医师,你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只带着一人便闯入本将军的大营,瞧见没有,本将军只要挥挥手,程医师可就人头落地了。”
飞骑将军也是笑了笑,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极是认真,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似乎举起的手臂随时都会放下来,将程野就地正法。
程野却是不为所动,依旧只是笑笑,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为表诚意,小生特地亲自跑一趟,与飞骑将军商议一些事情,当然了,小生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说笑,生死之事,小生还是看的挺重的。”
说着,程野向一旁的王越使了一个眼色,王越顺势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便听到空中一声炸响。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却又听到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一声闷响,紧接着,空中落下一物,硬生生将架在山坡上登高远望的一个木制了望台砸了一个对穿,那架起的高台轰然倒塌。
台子上还站了一个士兵,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以万钧之势,洞穿了木台子的根基,身上不由得生了一层冷汗,人却已经顺着台子的倒塌而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