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超的家属于西江这边乡下农家小屋,虽然这个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可是各家的门窗都是开着的,而且灯光也比较亮,杨晨早已看清这房子就和自己在石青村的房子差不多,有人说是土坯房,有人说是泥墙屋,而且和自己家的房子差不多老旧。
泥墙屋里的灯光有点昏暗,因为使用的还是老式灯泡,估计也就是一十五瓦的,灯光下的一个妇人搂着一个小女孩,这妇人因为比较憔悴,就连那长长的头发,原本的两条大辫子因为没整理,显得比较零乱,而那个被她搂着的小女孩也只是靠在这个妇人的身上打着瞌睡。
余大队长和二蛋是到过方超的家的,更知道那昏暗的灯光下的妇人就是方超同志的妻子,而靠在妇人身上的小女孩就是方超烈士的女儿。
余大队长止住了二蛋和杨晨,因为下面的话让余大队长特别吃惊。
那个坐在妇人对面的一个看样子年纪比较大的男人道:“兰花,我知道你昨天急急忙忙赶回来是想再筹措一些钱,是不是你婆婆的医药费又倒欠了?”
这个叫兰花的妇人就是方超同志的妻子。
兰花道:“二叔,你也知道,现在的钱如果买点生活用品,还有点分量,可是一到医院,那钱还不如草纸。”
那个二叔道:“这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婆婆的病进了医院,花钱就是个无底洞,也就是你,在咱们这个小村子的名声这么好,只要家里有点钱的都借给你了,你也知道,就咱们这个小村子,就算各家各户都把家里的钱都给了你,也没几千块钱,而且你说的想要卖房,不是二叔我讥笑你,就你家的这破房子,送人估计都没人要,卖房的事就省省吧,还是老办法,我回去通知大家一下,再捐一次款,不管是几百,还是几千,先拿去救个急。”
兰花道:“前几天,你不是刚刚让大家捐过一次吗?再说,大家哪有那么多的现钱?”
那个二叔不吱声了,只是闷头抽烟。
二蛋刚刚想着进屋去,余大队长却把他拉了回来,而且直接把他拉回到车上,杨晨有些不解地看着余大队长道:“大哥,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余大队长没有先回答杨晨的话,只是用手敲着二蛋脑袋道:“我说,你这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方超同志妻子的个性,你要是这时候贸然进去,她肯定以为你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就象前几天,我们好不容易才做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带着她的婆婆去住院。”
杨晨终于找了个机会插话道:“大哥,你能说说情况吗?”
余大队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阳Y县城找个地方住下,我觉得前几天的工作有了疏漏,肯定好环节没跟上,要不然,方超同志的母亲住院应该不会缺少医药费的。”
三个人回到阳Y县城,找到一家宾馆住下,三人接着刚才的话题。
二蛋道:“我们前几天,也就是你刚到基地的时候,我们就接到刚才我们在外面偷听的那个男人的电话,他就是这个小村子的村主任,也就是方超同志妻子口中的二叔,方超同志的母亲自从方超同志牺牲以后,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当时曾经把队里的医生也带过来,给她做了全身的检查,也给她配了药,当时也算是控制住了,兄弟,你是医生,你更知道,象方超同志母亲这种年纪的女人,而且在年轻的时候,除了操持家务,还要参加田里、地里的劳动,加上缺少营养,所以这年纪一大,一些毛病就都暴露出来了,正因为这一次的情况比较严重,而当时这个村主任也没有明说,只是说方超的母亲出事了,所以我和大哥就赶紧赶了过来,好不容易做通了她们一家人的工作,把方超同志的母亲送进了县人民医院,同时我们也找到了阳Y县主管民政工作的一个副县长,那个副县长的态度当时还是蛮诚恳的,也说了,既然是烈士的母亲,那就应该得到烈士母亲的待遇,而且当场打电话给阳Y县民政局,并且要求那个局长立即跟进这个工作,我们是得到这个县长的肯定答复以后才离开的。”
余大队长道:“而且当时的时候,我们还和医院的院长接触过,要求医院给与方便的。”
杨晨道:“不管这事是出在医院,还是出在那个副县长的身上,咱们现在也都没办法查清楚了,而且医院这一边人家既然让方超同志的妻子筹措医药费,那医院这方面就先有了问题。”
余大队长道:“现在想啥也没用,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个副县长的联系方式,只有等到明天了。”
第二天,三人吃过早饭,余大队长进行了分工,他自己先去医院看看,杨晨和二蛋去民政局看看,到底是那个环节脱节了。
二蛋和杨晨本来是想去县政府找那个副县长的,可是看到距离酒店不远就是阳义的民政局,所以两人就决定先去民政局看看再说,而且车子也让余大哥开走了。
二蛋和杨晨到达民政局的门口时,已经差不多八点四十分钟了,一般的单位都是八点半上班的,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了,二蛋和杨晨估计这个民政局的局长也该上班了。
两人在门卫处进行了登记,而且问清楚了这个局长办公室位置后,就直接去找这个局长了。
阳Y县民政局的办公大楼是一栋有六层的新大楼,这个局长的办公室就在最顶层。
两人来到局长办公室的门口,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杨晨上前敲了几下,就和二蛋等在了一旁。不过他们等了好一会,这办公室的门都没有打开。二蛋接着上前又敲了几下,不过这一回他们听到里面终于传来了“哒哒”的声音。
二蛋和杨晨退到走廊里,等待人家过来开门。
好一会,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女人,不过这个女人只是瞧了二蛋和杨晨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快步向楼梯口走去。不过杨晨和二蛋就这么瞧了一眼,杨晨是个医生,而且是个中医,只是随便瞧了一眼,见到这个女人满脸潮红,杨晨虽然没有结婚,可是作为一个医生,对于人体的熟悉程度,比一般人要熟悉的得多,这个女人刚刚做完运动。
杨晨重新敲了一下门,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道:“进来。”
二蛋和杨晨进了局长办公室,杨晨瞧了一眼这间办公室,因为这办公室平方比较多,按杨晨的估计,起码有五十来个平方,和一间小会议室差不多大,靠里的窗前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那桌上堆着一堆文件之类的,中间是一台电脑。办公室的中间摆着一张茶几,两边都摆着红木沙发。
二蛋上前故意道:“请问,这儿是阳Y县民政局局长办公室吗?”
坐在一张大班椅上的人终于抬起了头道:“我就是阳Y县民政局局长,你们是谁,到这儿有何事?”
杨晨是一直都穿便装的,二蛋早上过来的时候,也没穿外套,也是一身的休闲服,也许两人都穿的比较随意,所以这个民政局局长才有此一问。
二蛋道:“我们是你们阳Y县方超烈士生前的战友,我们过来就想了解一下方超烈士家的一些情况。”
那个局长道:“原来是两个大头兵,你要了解啥方超烈士的家庭情况,应该去当地的乡政府,最好去他家所在的村子,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二蛋道:“是这样的,我们就来过方超烈士的家乡,知道方超烈士的母亲因为生病住院,而他的家庭经济情况比较困难,所以我们想找当地的民政部门帮助解决一下。”
那个局长道:“大兵同志,你要搞清楚,这是民政局,不是慈善机构,他家有困难,那方超的母亲生病住院,自有他的家人去处理,找我民政部门有啥用啊?再说,我们阳Y县出去当兵,死在外面的多了去了,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烈士,这烈士值多少钱一斤啊?”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刚才打断了自己的好事,而且居然还敢来这儿要钱,反了你们了?
杨晨一进门看到这个人就有点不爽,这时听到这个堂堂的民政局的局长竟然说烈士值多少钱的时候,杨晨的怒火就上来了,几步就冲到这个局长的办公桌前,指着这个局长道:“你说什么?这烈士值多少钱一斤?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那个局长一见杨晨竟然敢用手指着自己质问,也怒道:“你是哪来的野小子?竟然敢这么质问我?”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着话筒喊道:“保安,保安,你们是怎么看门的,随便什么人人都可以往里放吗?”
二蛋和杨晨这时已经知道啥环节脱节了,肯定和这个奇葩局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