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
萧溯远那年才四岁。
那一日,狂风暴雨,他至今记得,往日繁花似锦的家中,是如何的一片腥风血雨。
风雨飘摇中,到处是兵荒马乱和刀光剑影。
萧索,动荡,他在娘亲的怀里,满目恐惧,不住啼哭。
“皇妃,王爷命手下来接你们!”有黑衣人来接应了,娘亲带着他逃到了后门。
“不,我要和王爷同生共死,你们把小世子接走,把他送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回来了!”
母妃的脸,不似往日那般美艳动人。
可她很是刚毅,拉着他的小手,重重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儿子,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
娘亲的眼泪,就砸在了他的眼帘上。
“不,娘亲,不要送溯远走,我想留下来!儿子想和爹爹娘亲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尽力了,努力扑向了娘亲的怀抱。
然而,母妃却是笑着,狠狠一把拉开了他的小手,让那些黑衣人带着他快走。
雨很大,他便只能看着母妃离开了他,渐渐消失在雨帘中。
她去找父亲了。
端王府被朝廷抄家,父亲被按上了谋反的罪名。
一片叫嚷和厮杀声中,萧溯远只记得,家中那朱红的大门上,都是胡乱溅上的腥红血花。
到处,都是横陈的尸体,杀戮,逃亡。
堆满了他本该一帆风顺,花好月圆的童年。
“娘亲!不要送溯远走!溯远要和你们在一起!!!!”
他努力伸出了手,可只能眼睁睁离着硝烟厮杀,离着自己的爹娘越来越远。
家没了,他也不是那端王府中的小世子。
一朝家破父母双亡,他从暮严朝惜成了萧溯远。
。。。。。。
“大人?您没事吧?”
那荷花不过说出了端王爷的名号,这锦衣卫大人便倏然换了脸色。
他本是精明犀利的眼眸,顿时盈满错愕,像是被悲恸和震惊左右,久久回不过神来。
“没事。”
萧溯远知晓自己一时间失态了。
似乎是深埋心底的忌讳,被不经意地戳穿了结痂。
很痛,鲜血淋漓,并未随着十八年的光阴而消退了痛楚些许。
也是完全没有料想。
这淑妃,还与自己的父王有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收敛了眼底的怆然,兀自定了定心神。
看向了那妇人。
“端王和淑妃是何关联?端王府,十八年前便被先皇抄家灭门了,你可知晓其中缘由?”
眼神,逼视向这当年的知情人。
萧溯远不带贴身侍卫过来盘问,他自有顾虑和打算。
怕便是怕,这事情真的和端王府有关。
今日,见到了荷花,他定要问个明白!
“大人。。。。。。荷花只是一个小小婢女,荷花。。。。。。”
妇人不敢直视这锦衣卫都统的眼睛。
她心中隐隐有些感觉,这位都统大人如此别有用意单独见她。
似乎并不单单是为了寻找淑妃。
端王?
这俊美的年轻人和端王是有何渊源?
心中顾虑,荷花不敢说下去了。
她讳莫如深,低着头,并不敢提十八年前那段宫闱禁忌。
都那么久了,早该尘埃落定了。
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有胆量再去提自家娘娘的那段引来杀身之祸的蜚短流长?
“你儿子,今年才十四吧。。。。。。若是本都统将你法办,你该看不到他娶妻生子了。也枉费了本都统要放你一马的好心。”
萧溯远站起身子,俯视了一眼这欲盖弥彰的荷花。
他无情说道。
转身负手眺望山下,有一队车队来了。
为首的左顾右盼,该是鬼月殿的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