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本是星空璀璨的夏日夜晚,不经意地,却是突然天色大变,下起了雨来。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小姐,我们快上马车吧,你别淋雨了!”
珠儿撑着那把脆弱不堪的纸伞,在这倾盆暴雨之下便是犹如蝴蝶的翅膀瑟瑟发抖。
卯足了力气冲到了雨中,这才为浑身湿透,似乎失魂落魄的小姐遮挡住了方寸之地的泼倒般的雨水。
“小姐!你怎么了?”
珠儿大声地问道。
可声音很快被这瀑布一般砸落的雨点给浇灭了。
孟青瑶没有反应,只是继续往前走着。
两眼茫然,似乎失了主心骨。
这婢女叫的马车来了。
可是孟青瑶不愿意上车。
她宁愿这样淋着大雨,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影子走在这茫茫的,天地为雨帘早已经连接成一线的大街上。
为什么啊?
溯远哥哥就这么决定娶别的女子了?
那女子叫什么?
花慕清三个字那样陌生,可是也是字字锥心。
出身如何?哪里的家世?
那都统府的小妾摇了摇头,说这女子虽然来历不明,可约莫是萧溯远去巴蜀执行公务之时相识的。
这从头到尾也不过一月有余的日子,这便是浓情蜜意私定终身!
且那女子并非世家千金。
看她举止轻佻,衣着寒酸,又是孤身一人来投靠都统府。
想来,不过是仗着貌美,便想以色侍人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平民女子。
。。。。。。
“一个月。哈哈哈哈,一个月!”
这恍恍惚惚走在伞下雨中的大小姐突然嗤笑起来。
她这样子自然让婢女万分惶恐,不知晓小姐是受了何种刺激了。
那都统府的小妾和她说了什么?
为何小姐听了她的话,便是兀自愣愣地在那厢房里僵持了好久。
等出来了,看着这狂风肆虐,乌云密布的天气,竟然还一下发狂起来,便是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要这样啊,我们快回府吧,老爷该着急了!”
珠儿声嘶力竭道。
可道道闪电划破这凝滞的天际,一下又一下,让这规劝的话语犹如耳旁风一般,根本没有落进这孟青瑶的耳朵里。
“哈哈哈,珠儿,我和他自小就认识了!我知道他的一切,我明白他的苦楚。所以我一直等着,我一直等着!别人笑话我,说我花痴成性,说我不知自重,我都忍了。你知道吗,他本来就是我的!他应该是我的!我等了那么久,那么久,那么久!!难道还比不上和一个卑贱丫头的一面之缘,电光火石般的意乱情迷?我哪里不好?我哪里不好!”
孟青瑶看着这丫鬟,嘶声吼叫着。
看起来全然没了理智,可是,她其实还有更多的话藏在了心里。
然而,她不能说。
哪怕时至今日,她还是在乎他的安危,在乎他的性命。
她不能把自己知晓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听。
溯远哥哥是他的,他的所有秘密也都由她孟青瑶一人珍藏。
“小姐,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
珠儿自然一头雾水。
她越听越不明白了。
小姐是在说萧都统吗?
萧都统怎么了?是又做了什么让小姐伤心欲绝的事情吗?
她捏着那早已经在大雨滂沱下,无法支撑的瑟瑟发抖的伞柄。
想要为小姐遮住所有的雨水。
可突然,孟青瑶便是猛地一把推开了为她遮挡风雨的纸伞,将珠儿推离开了自己。
然后满脸奔溃地跑向了雨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朝惜哥哥啊!
自从他五岁之时被父亲接到了孟府避难,她就全然爱上了他。
好奇怪吧,那时候的她明明也是个走路蹒跚的孩子,可是,她孟青瑶就是一眼记住了他。
他是暮严朝惜,也是萧溯远。
哪怕十八年后,他衣锦还乡,改头换面成了那威风凛凛的锦衣卫都统萧溯远回来。
可她孟青瑶还是只用一眼,便全然识破了他的真面。
爹爹说,若是端王府没有被皇上诛灭。
这端王之子暮严朝惜与她孟青瑶便是天作之合。
她出生之时,端王便和父亲一拍即合,为端王世子和她这尚书千金订了娃娃亲了。
转眼十八年,这暮严朝惜成了萧溯远,所以,便是连这亲事,也全然不作数了吗?
物是人非。
怎可如此?
为何要如此待她?
明明溯远哥哥知道她是谁啊!
她青瑶,是他本该注定的王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