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村中。
一片诡异的死寂。
萧溯远知道自己可能来错了,这村子,不应该都没只狗的夜吠之声。
正想走,却听到身后的不远处,起了吱啦吱啦的声响。
脚步猛地顿住,他对这机杼发出的声响却有别样的留念。
一下寻着声音回头看去,只有一个小屋子的油灯被点亮了。
投影在窗户上的,是里面一个正在纺纱的女子。
她席地而坐,长发垂散在肩头。
背影那么从容优雅,这身形轮廓,竟然如此分毫不差地与萧溯远十八年前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母妃虽然贵为端王妃,可是,她最喜欢自己动手纺纱织布。
她是江南女子。
即便嫁给了父王,生活在京城之中,母妃还是喜欢做这些女红。
只是一瞥这似曾相识的身影,萧溯远躲在草丛里的身形不禁都凝固住了。
本是埋头猫腰的浑身戒备,却慢慢消散了开去。
“母妃。。。。。。你还是爱做女红,自个儿纺线织布?”萧溯远的眼眶湿润了。
他无所适从。
胸口,满溢的都是十八年没有得见的悸动。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耳畔,早没了那异样的风吹草动。
萧溯远是全然失神的。
只是一个背影,他就已经失了进退分寸。
不是他傻,而是那噩梦般的家破人亡已然成了他的心病,梦里与亲人团聚的场面,此刻就似乎碰触着他的指尖。
触手可及。
这种咫尺之间就可实现的夙愿,让萧溯远失魂落魄,让他全然失了章法。
他藏了那么久,他逃了那么久。
可是,根本没有办法逃出自己心中的禁锢和遗憾。
母亲这十八年怎么过的?母亲这十八年,究竟怎么过的?!
父王呢?
母妃若是还活着,父王是不是也还在人间?
萧溯远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冷硬成了坚冰,可是只是看着这个背影,他的眼泪就不住溢出了眼眶。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他很想过去的家,他思念父母,他真的很想念母亲。
手中的剑紧了紧,萧溯远有种飞蛾扑火的冲动和鲁莽。
他一定要进去看看,他都到了这里,一定要见见母亲!
弄个清楚明白才好。
萧溯远无法这样近在咫尺,却是与娘亲擦肩而过冷漠离去!便是陷阱,他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那道身影终于不再彷徨,萧溯远纵身掠去,他只想去看个究竟!
呵。
躲在不远处灌木丛中的鬼祟人影邪笑,终于是中了计!
任凭是锦衣卫都统,可还是免不了感情用事!萧溯远,终于落了圈套之中。
一打手势,这狼头面具的人身后,便是冒出了一群黑衣人。
他们只要把这武功超凡的萧溯远引到这早就设好陷阱和幻影阵的小屋子里。
饶是本领再强,这单打独斗的萧溯远,也定然插翅难飞!
一批黑衣人越身而上,犹如群狼,在黑夜中集体夜行,朝着那小木屋飞速掠去。
“母亲?母亲?”
萧溯远一推窗户,他纵身跃入。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里间的卧室点了一盏油灯。
灯芯的光微弱,便这样跳动着,一晃,一晃。拉长了萧溯远的身影。
也将这室内的一切变得诡谪。
“母亲!”一个身影从萧溯远的眼前晃过,萧溯远很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