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缓缓走近，许远川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苏卿竹，一刻也未曾从她的身上离开。
他今天穿了一件烟灰色的呢子大衣，内里是一件纯黑的高领毛衣，一条垂挂在脖子两侧的深紫色领巾，恰到好处地为许远川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许远川单手随意地插在大衣口袋里，街道两旁的霓虹灯牌，在他的身上映射出了斑斓的光影，使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慵懒而又迷醉。
从未见过自家男人这般模样的苏卿竹，见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痴迷，她眸色深了几许，几步上前将自己埋进了许远川的怀里，无声地宣告了这个男人的所有权。
鼻翼间萦绕着淡淡酒味，苏卿竹从他怀里抬头，望进了许远川深海一般的眼里，沉沦了几秒才低声问道：“喝酒了？”
许远川慵懒地笑着答道：“只是陪着老师喝了一点。”
苏卿竹点点头，也不想再跟顾清歌继续纠缠，于是便打算带着许远川径直离开，然而没走几步就被顾清歌再次扬声拦了下来。
“许教授！没想到你还真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单独出来约会啊？”
路人看向她的目光让她厌恶，顾清歌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没有破功。
许远川步履微顿，接着微微侧过身子，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正一脸得意的顾清歌身上，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冰冷。
“你是？”
顾清歌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变，然而退缩不得，就只得咬着牙继续说道：“我大二的时候选了您的选修课……”
“抱歉，没印象了。”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阵哄笑，原本以为都是相互认识的，原来一直是这女的在自作多情啊！
众人的反应让顾清歌眼前微微有些发黑，又被许远川眼底的冰冷激起了一身冷汗，她稳了稳心神，笑得十分勉强。
“您学生那么多，不记得我这个小角色很正常……这都不是重点。”顾清歌的声音有些僵硬，“重点是，您的女朋友都红杏出墙了，您还要继续不作为下去吗？”
此时，周围人群中又炸起了一批讨论声，甚至还有向顾清歌喊话的。
“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你这个外人管得有点宽了吧？”
“对啊！就算是异性朋友出来一块儿聊聊天儿又能怎么了？”
“人家男朋友之前不是问了这小姐姐事情有没有办完吗？”
“选择性忽略别人说话，你这耳朵多半是瞎的。”
……
因着周围人的句句声讨，让顾清歌的身子微微摇晃，几欲站不住。
叶萩见状，心中有些不忍，想抬手去扶她，却被她眼中的癫狂生生止住了动作。
眼前的顾清歌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顾清歌了。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与顾清歌拉开了距离。
再看许远川，正以修长的手指轻柔地顺过苏卿竹滑落耳畔的发丝，将它重新别至她的而后，眉宇间的认真，仿佛自己此时正经历着一场庄严的仪式。
“她若想出墙，我挪墙便是。”将苏卿竹的发丝理好，许远川淡淡地开口，声音温润，如玉石琅玕，“她想出多少，我就挪多少，直到她永远歇了这个想法为止。”
围观人群爆出了阵阵感叹，纷纷羡慕起苏卿竹来，更有一些女生看着自己身边的男朋友，纷纷摇头低叹。
这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啊！
这下换顾清歌手足无措了。
她微张的嘴唇嗫嚅了几下，面对许远川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顾清歌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这时，苏卿竹轻轻地拍了拍正环抱着她的坚实双臂，待许远川配合地松开她，便缓缓地朝着顾清歌走了过去。
伴随着苏卿竹的靠近，顾清歌变得有些慌乱，原本坚定的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
苏卿竹笑得十分温和，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尽是温婉。
然而，她眼底的冰冷与杀意，却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此时的苏卿竹，已经对顾清歌起了杀心。
察觉到苏卿竹的杀意，系统顿时有些慌乱，连忙出声制止。
被自家宿主吓得系统君的机械音都有了些小颤抖。
现代位面不好抛尸，她才不会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
系统君气得捶胸顿足。
哦，前提是它得有。
“顾清歌，重生的生活刺激吗？”苏卿竹的身子微微前倾，用只有她与顾清歌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恶意。
苏卿竹恶劣的笑容刺痛了顾清歌的双眼，她双目圆睁，眼白处的细小血丝清晰可见。
她……她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对啊，我都知道。”轻易地读出了顾清歌的心中所想，苏卿竹重新挺直了脊背，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不然，我怎么能够做好充分的准备，来任由你剽窃我的作品？”
活了两世，顾清歌第一次感受到了血液回流的滋味儿，就好像上一秒还在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生活，下一秒就被人扔到了冰天雪地的南极，死生不顾。
脑海中突然形成的一个猜想，让顾清歌的脊背发寒，手脚愈发冰冷。她嘴唇微动，问题到了嘴边，却失去了问出来的力气。
见顾清歌这般反应，苏卿竹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毕竟，三千世界泱泱众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拥有重生的机会。”
说罢，苏卿竹便侧头朝着叶萩道了声再见，就转身与许远川一同离开了此地。
见状，叶萩也不愿与顾清歌在此地继续纠缠，于是低声地与她道别后，叶萩也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见事情的主角们都已经离开，众人也没有了再继续围观下去的理由，便也都纷纷离开，继续他们各自的行程。
重新变回了孑然一人的状态，顾清歌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迷茫。
“嘣——”
大脑某处似乎响起了弦断的声音，顾清歌眼中的迷茫更甚，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她便重新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夜色茫茫，尽管她尽其所能地让自己不暴露在亮如白昼的路灯下，顾清歌还是可以感受到来自身边所有人看向她的嘲讽眼神。
一阵凛冽的寒风袭来，刮在她的脸上如同刀割。顾清歌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向夜空，刚才不知何时停了的雪又重新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
看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小的雪花，顾清歌有一瞬间的晃神，接着突然就笑出了声，眉眼间是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