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版劳斯莱斯在夜晚空荡的马路上缓缓前行。
去公司的路上,闹市中心的街道到了晚上,高楼林立的CBD,早已繁华散尽。
莫名的落寞在心中蔓延开,和这萧条的夜景,仿佛是浑然天成一般。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望着不断倒退的街景路灯,万千感慨的情绪,忽然勾勒成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静姝不禁问自己,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那个早该忘记的人。
车子快到公司门口,傅静姝接到管家来电,“夫人,我方才去书房收餐具,听到先生在给林医生打电话。”
傅静姝恍惚问,“哪个林医生?”
“是大少爷的生-母,我好像听到先生说,只要大少爷是诚心要结婚,慕家就是提任何条件,霍家能办到的都会想办法满足他。”
“好,你继续帮我盯着。”
闻言,傅静姝的眸底,杀气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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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霍裴沣没回御园。
径直驱车去了凤山山顶的观景台,寒元夕早已经走了,山顶只有寂寥暗涌的风。
带着一丝刻骨的冷意,寒浸浸的让他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莫丁一开车跟在他的车子后面。
车灯熄去,山顶只有观景台微弱的光线。
霍裴沣倚在车头,月光将他的身影拖的很长。
莫丁一却觉得那影子,是他从未见在霍裴沣身上的情绪。
落寞,孤独。
明明他拥有着无数人向外而又求而不得的东西,可他却是从来都没有真的开心过。
自从认识盛小姐以来,总裁变得开朗了许多,脸上也渐渐有了笑。
莫丁一以为这样的场面再也不会出现,可今天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
又似乎比之前更糟糕。
怎么会这样?霍家的人和事,早就不能撼动的他的情绪。
是因为盛小姐吗?
因为盛小姐的原因,先生才会这般的难过?
与其看着总裁难过,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莫丁一拿出手机,把月光下落寞犹豫的自家总裁拍进了手机里。
咔擦咔擦连拍了好多张,从中挑出拍摄的最好的三张,连续发给盛叠锦,然后掐着时间,在撤回超时之前,把照片撤回。
过了好一会,莫丁一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没看到,还是假装没看到?
莫丁一正七上八下的胡乱想了一回。
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主动出击。
莫丁一深思熟虑以后,编辑了一条言辞恳切的消息给盛叠锦发过去:盛小姐,刚才的照片您没看到吧?
莫丁一疯狂的试探,在两分钟以后终于收到盛叠锦发过来三个“?”。
就在莫丁一苦思冥想该如何回应的时候,盛叠锦又发了一条消息进来:莫特助你真是越来越皮了,连着撤回三遍,你逗我玩呢?大半夜不睡觉,找你家总裁玩去。
盛叠锦的回答,让莫丁一的计划卡壳。
要怎么样,才能把盛叠锦忽悠到山上来呢?
真是个充满技术含量,又充满危险的事。
犹豫再三,莫丁一继续咬着牙试探:冒昧问一句,盛小姐现在在做什么?是否方便开视频?
这次是秒回:游戏中,没事请勿打扰。
莫丁一绝望的叹了口气,挑了一张刚才拍的照片发过去。
聊天界面显示照片发送成功,莫丁一的眼睛一直盯着聊天界面瞧。
忽然盛叠锦的视频邀请弹过来,吓的莫丁一手机差点丢出去。
接起,一张敷着面膜的惨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莫丁一再一次受惊。
寒元夕不耐烦道,“你家霍少怎么了?这是想不开准备跳崖吗?”
莫丁一只是叹气,顺手把摄像头切换到后置。
隔着挡风玻璃,远远的照见独立在月光下的男子。
月色朦胧,隔着好远的距离,越发看的不真切。
不过,他身上的落寞,却和月色一般清冷。
寒元夕揭下面膜,遗憾又委婉道,“莫特助,我和你家霍少已经正式分手了,他心情不好也很正常,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因为他来找我,实在不行我只能把你拉黑。”
决绝又毫不留情。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莫丁一不相信。
寒元夕倒是坦然的很,“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家霍少不比你清楚吗?你好好想想,在你们眼里很爱我的霍少如果觉得他能掌控一切,他现在又何必在山顶上赏月呢?”
“月光有我好看吗?”
这是一道来自灵魂拷问的送命题。
莫丁一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原本想要说服她的话梗在喉间,一句也说不出来。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既然我和霍少已经分开了,以后他的事情,你真的不用特意告诉我。”
寒元夕主动要求结束视频通话,“霍家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你早点劝他回去休息吧!再见,莫特助。”
手机又跳回了聊天界面。
莫丁一盯着手机怔了一会。
现在的人,刚分手就可以这么冷漠吗?
一点旧情也不念。
莫丁一默默心疼了一把自家总裁。
月光下,男子似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拿在手里手指翻飞敲打了一会。
手机收回口袋里,打开车门,上车启动。
这么神速,刚才是盛小姐给总裁发的短信吗?
-
霍裴沣回到御园,已经是后半夜。
深沉的夜色,他靠着床,席地而坐。
清醒的毫无半分睡意。
房间里,寒元夕的气息似有若无。
越发勾起他许多的回忆来。
从十洲国际酒店那晚的惊鸿一瞥,那柔软的,果冻一般的唇。
明明落在他的唇上,可却像是刻进他脑子里一般深刻,难忘。
开始的捉弄,只是觉得好玩。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又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呢?
心底情绪翻滚,她的一颦一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自动浮现。
就像上了瘾,很难再戒掉。
霍裴沣靠着床前的软凳,席地坐了一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拿起手机给梁医生发了一条短信。
梁医生很快回拨了电话过来,“不是已经不需要吃药了吗?”
“就是睡不着。”
淡淡的声透出一股无力,梁医生认识他多年,竟然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出了一丝无助。
这样的声线令人无比心疼,梁医生无法拒绝,只好应声,“好,我开好了,晚点给你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