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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起回到云麓台,贺琳琅正在冲安琪发火。收藏本站
手里的茶杯掷出去,褐色的茶水四溅开,地上顿时一片狼籍。
“都一整天了,连个影子也摸不着,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白先起顿在门口,冷笑道,“夫人好大的脾气!”
贺琳琅也是冷笑,“白家家主不见了,我这个家主夫人难道应该像个没事人,坐着喝茶聊天,是不是还得心平气和的一个人下盘棋再起来着急吗?”
“我不是留了消息说回陵城了吗?”白先起在寒元夕身上窝的火正无处宣泄。
“既然要回去,怎么又折回来了。”贺琳琅的语调比之之前,已经软了不少,“我这不是着急才斥责了他们?你要出门的时候跟我说,我陪着你去,哪里还需要我这样焦躁不安寻你这一日?”
“我又不是孩子,又不是手脚不利索连出趟门都要人跟着。”白先起忽然凝眸,探究的眸光落在贺琳琅身上,“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想盯着我?夫人,有管家跟着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从小跟着我,难道这么多年了,还学不会照顾我吗?”
白先起尖锐的声音骤然落下,贺琳琅心惊一跳。
自从苏影雪的女儿找到了以后,白先起对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那个女人就算死了也是阴魂不散。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白先起的喜欢,死后依旧能作妖罢了。
“你这话,倒像是在怪我,身为人妻却不该这么精心照料你的起居。”贺琳琅的气焰早已经消磨的一点不剩,“照顾你是我的本分,你要不喜欢,我少在你面前出现就是。”
“我自然是比不上影雪妹妹的那么招你喜欢,说到底,还是影雪妹妹有福气,走了这些年,你还如此的惦念她。”
贺琳琅又是艳羡又是调侃。
三分幽怨埋在话中,像极了受尽委屈的模样。
“就怕照顾的太好,才让人心不安。”白先起掀唇,从齿缝中溢出这样一句。
贺琳琅抬着解扣子的手指,瞬间僵住。
她抬眸看着白先起,不可置信的问,“你是在怪我当初没能周全你和影雪妹妹?白先起,我不过是女人,我又不是圣人!”
“我能容忍你们在一起,不代表我能容忍一个外室踩在我头上,风光无限。”
贺琳琅真心为自己感觉不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我。我根本无所谓,反正我也从未喜欢过你。”
“联姻而已,我在乎的是自身的利益,家族的利益。”
“你再喜欢苏影雪又怎样?你要权就得配合我,为了地位你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白先起一把扣住贺琳琅的手腕。
纤细的手腕上,碧沉沉的翡翠镯子,碰到他的手指。
清凉入骨。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白先起冷笑,“当初就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人交到你手里,怎么就不见了?”
“原来,你一早就打定的是这个主意!”
“本就是你对不起我,就算我当初要她打掉这个孩子,也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贺琳琅挣开白先起的禁锢,手指一颗一颗把扣子解开。
习惯的替他把外套脱下来交给管家,脸上的笑意却冷的没有温度,“故人已去,我承认这些你又能怎样?我们的命运早就捆绑在一起,一荣皆荣,一损俱损,你早就离不开我,而我……也不会不顾念旧日夫妻恩情和你过去。”
“我们私底下关上门,怎么闹怎么吵怎么的不开心,打开这房门,你都得给我表现的恩恩爱-爱,否则你的苏影雪给你生的女儿,你私生女给你生的私生外孙女,还有寡无廉-耻的过去。”
贺琳琅勾唇,浅笑,“我都抖给媒体,如果你让我不顺心,我就拿她们开刀。”
“那可是苏影雪和你的骨血,名不正言顺的,我要她们身败名裂有的是办法,你要不信邪,咱们走这瞧。”
“毒妇。”
白先起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妻子,向来恭顺温和,如今笑着她谈笑风生间杀人于无形。
心中不免一颤。
不由脑中闪过盛叠锦和寒元夕所言,如今听了贺琳琅这一番坦诚之言,才明白她们所言非虚。
女人猜女人的心思才能猜的如此准确。
“我纵然是蛇蝎毒妇,如果你没有踩着我的尊严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我永远不会黑化成这样?说到底,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贺琳琅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端起一碗温度适宜的茶水递到白先起面前,“这些年,我替你承担的还不够多么,最为妻子我自认无愧于心。可你呢?作为丈夫,连最起码的忠诚都没有办法保证,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不过,我倒是一直想问,如果当初苏影雪在我的照拂下,若得一子,你是不是下一步就该考虑,是否该把我一脚踢开了?”
这个问题,就像是恶-魔的种子,长在心里,日日夜夜的侵蚀着她敏感的心。
“白家的家训,家主娶妻,离婚等同于放弃家主的位置。你知道我为了家主的位置,就算你做再过分的事,都会忍你,绝对不会提到离婚这两个字。”
“可你想错了,时至今日,家主这个位置我早已经厌倦。”
白先起忽的笑了,抬手松开掌心的茶盏。
“砰”茶盏碎裂。
清茶溅起,空气中蔓开绿茶的清香。
碧螺春,香煞人。
白先起忽然笑了,“当初我要能断舍离,也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是,我是从未爱过你,这个答案,请问夫人可还满意?”
贺琳琅怔住。
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白先起会这么干脆。
会这么干脆的提起离婚。
为了那个苏影雪。
就算人不在了,还要这样表衷肠,是要告诉她,他们才是真爱吗?
那么这些年的隐忍又算什么?
“你是打算要跟我离婚吗?”贺琳琅的咬牙切齿的问。
“夫人是觉得我不敢,还是舍不得?!”白先起凝眸,“你在意的东西他们根本都不在意,而我只想补偿他们,让他们不受欺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