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夜似乎特别的长，林灯几次睁开眼睛，都没见天亮起来。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
他起身把怀中的灯轻轻的放到沙发上，又找了一条毯子给她盖好，然后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夜间的空气很清新。
应该是要下雨了，空气中散发着寒意，远处的树林上方凝结着厚重的雾气。
那里有一只伪厄喀德。
林灯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这种疲倦感来的毫无道理，他不困，也没做过什么耗费心力的事情，可他就是觉得累。
外面的风大了起来，吹的远处的树林“沙沙”作响。明明是远处的声音，却因为周围过于安静和空旷，发出了回声。
要变天了。
林灯止住了想要往回走的脚步，抬头看着上空。
有些东西要来了。
他就这样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久到天色渐渐亮起来，天边泛出了红云。
“你成功了。”一个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的口音很奇怪，听上去有些拗口，林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
“你很无礼。”这次他的口音标准了一些。
林灯仍是不说话，在对方出现之前，他不会说话。
“你的戒心很重。”
“你想见我。”
“你身边有一些有趣的东西。”
.......
“真是个固执的人类。”他被林灯的沉默耗尽了耐心。
一个巨大的阴影覆盖在林灯身上。
林灯抬起头看向阳台的顶端，那是一个很长的影子，他卷缩在对于他而言过小的阳台中——这已经是他能给林灯的最大的体面了。
林灯知足，最后了一步以此避免自己踩到这个影子的可能性：“午夜之王。”
“我的孩子们都叫我父亲。”
“我不是你的孩子。”
“也有点道理。”午夜之王笑了起来，影子上的肩膀部分抖动起来。
他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影子兀的扩大，直至将林灯包裹住，只留给林灯一块站立的地方，才说：“你很有天赋。”
“我只是比较侥幸。”林灯知道他在说灯的事情。
“我还是更喜欢傲慢一些的人。”午夜之王觉得有些无趣。
“你不喜欢我，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林灯应对自如。
“噢——”午夜之王听到林灯回答后惊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傲慢的驱魔人。”
林灯听到这个说法挑了一下眉毛，没有说什么。
“你真无趣。”午夜之王觉得有些无聊，他抬起手，看影子的动作应该是掏了一下耳朵：“你要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林灯下意识的想要去把阳台的帘子拉上，可午夜之王把他的去路挡住了。
“厄喀德的血脉是我宝贵的藏品。”
“可你把它交给了别人，现在到了我的手中，是我的东西了。”
“你真是贪心。”午夜之王并没有生气。
“你听说过我的傲慢，想必也听说过我的贪心。”林灯盯着影子的头部，试图与他对视。
午夜之王又笑了起来，他似乎很开心。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太阳要出来了，我们时间不多。你得做出抉择，一，把厄喀德给我。二，把阿尔温给我。”
“这些事，我好像都没有办法答应。”林灯知道，午夜之王从不空手而归。
不，严谨一点的说法，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统治者从来都是喜欢掠夺的。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明明是你想见我，我来了，你却不愿意付出代价。”
“你误会了，我不是非要见你不可。你很会混淆试听，让我猜一下，不管是厄喀德，还是阿尔温，你兴趣都不大，你只是想向我展示你的全知，对吗？”
“你还很聪明！”
“我只是了解你们。”
“那就好说了。”绕了一大圈，午夜之王终于干脆了起来：“我想要你。”
“你这个说法有歧义。”林灯险些呛到。
“嗯？难道这句话还有别的解释？”午夜之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解：“算了，小事先放到一边去。怎么样？考虑跟我走吗？”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隔壁的那个魔法阵代表什么。这并不值得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好像有些道理。那我退一步，你把那杯精灵血喝下去。我告诉你巴在哪里，这样一来，你也不需要去理解那个好笑的魔法阵了。”
“巴？”林灯愣了一瞬，猛地反应过来：“之前来城堡里做客的白发女巫是巴？！”
“很奇怪吗？”
“她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这对于我来说又不是难事。”午夜之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想要扩展巴的血脉，可她不够聪明，她连我给她的是厄喀德的心脏都没有察觉。”
“你还告诉了她错误的魔法阵。”林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联性：“谢菲尔德公爵被利用了，不止是那具女尸，谢菲尔德公爵也是祭品。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巴完成愿望，你违背了契约！”
听到林灯的语速变快，午夜之王笑着说：“她觉得那是契约而已。对我而言，这只是一个游戏，我在试图让这个游戏变得有趣。你看，你出现了，这个游戏变得比一开始生动多了。”
原来是这样。
林灯笑了一下：“我一直在走你铺好的路？”
“不不不，别这么沮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你而言不算糟糕。而且，我是看客，我在你们上方，不是参与者。我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做了一些手脚。”午夜之王一副无辜的样子，林灯甚至看到他的影子摊开了双手。
林灯确实有些沮丧，这些恶魔总会在无意之中告诉他，他很渺小。
他只是一只蚂蚁。
“怎么样？我很少做这种亏本生意的，我把事件的始末都告诉你了。”随着太阳的升起，午夜之王的耐性快要到头了。
“可你为什么想要我喝下阿娜的血？”林灯难得的有些不安。
“因为我在制定新的游戏啊！”午夜之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的声音骤然变轻，一字一顿慢慢的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无处不在，我是你们所有人心中的黑暗。跟着我，我来引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