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背地里如何明争暗斗,
至少明面上,商起依旧是宁国的护国侯,方肆还是这人间的宁国大柱天。
第二日的早朝,商起老神在在的站在班列的最后,不发一言。
众朝臣有些诧异,早就听说护国侯此次进京就是为老丞相求情而来,现在早朝都快要结束也不见护国侯有什么动静。
魑心下一动,出了位列,
“启禀大柱天,丞相勾结外敌,证据充足,谋反罪名成立,臣请斩丞相,以正国法!”
“准!”
快靠近大殿外的位置,商起终于站不住了。
“望大柱天三思!”
不待方肆说话,便有朝臣跳出来指责他,
“丞相叛国投敌,难不成护国侯还要替这奸佞说话不成?”
立在皇座前的方肆只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三年前,他和商起同朝为官,并列左右。
商起居右侧追随老丞相,归属于旧贵族势力;方肆身居大将军位居左首执掌新士族势力。
每次朝会都是新旧势力的激烈争锋,各自麾下势力斗个不亦乐乎。
商起作为针对方肆的最主要战力,两年前商起被封为『护国公』后对方肆一脉势力的打压更是到了顶峰。
两年后,当年的新士族成了现如今朝堂上的诸位公侯。
护国公成了护国侯,老丞相成了阶下囚,旧贵族势力被清洗殆尽,商起立在这硕大朝堂之上却成了孤家寡人。
朝堂上商起自然不知道短短一瞬间方肆想了这么多,
“臣只是认为学院大比在即,此刻斩了丞相恐生事端,不如大比后再行讨论。”
不断有朝臣出了班列,
“大柱天在上,哪只阴暗里的老鼠胆敢生事端。”
“那只将生事端的老鼠该不会就是护国侯您吧!”
“听说护国侯此次进京正是为老丞相求情,不知宁国的侯爷为何要为一个叛逆求情啊?”
“还是说『烟青军』早有不轨之心!”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在谴责商起,方肆立在高处看着这一切,身后小皇帝欲有所言,却什么都不敢说。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柱天再怎么神通广大,总有疏忽的时候,臣恐叛逆余孽见丞相被斩后铤而走险,嫁祸于众多无辜学子身上。”
商起与众朝臣吵个不停,
似是听得烦了,上首方肆轻咳一声。
一干面目狰狞的朝臣马上老实下来,躬身退回自己的位置,拱手聆听大柱天的旨意。
“护国侯言之有理,那就大比结束后再斩了这逆贼吧!”
众人俯首称是。
退了早朝,护国侯府的马车早就在皇城门口等候多时了,商起正欲踏上马车。
一人凑到身边,正是商起从天庭带下来的心腹王平,小声禀报,
“您让查的姑娘名叫罗未儿,是浮锦学院院长的孙女,常年跟着浮锦学院院长在外修行,近日来京城参加学院大比。”
“罗未儿,”
商起下意识勾起嘴角,
又皱眉道,
“就这些吗?”
王平低头,
“冥帝子对这些学院的人监察的太严格了,任何陌生人都不准未经允许靠近这些师生,我们实在无法在不惊动大柱天府的人的情况下读取浮锦学院众人的记忆。”
商起点头,俯身就要进入马车,
却听到心腹又补充道,
“不过罗姑娘被大柱天府的人盯上了。”
脚步顿住,
“什么意思?”
“罗未儿似乎引起了冥帝子的注意,今日看守浮锦学院的『鬼卫』多了七八个人,无时不刻不暗中跟在罗姑娘身边。”
商起沉默片刻,
“知道了!”
下意识的板起脸,面无表情地进了马车,车帘落下,马车启程。
马车在宁京城内兜兜转转,路过宁京城内最繁华的街道,风吹起轩窗上的帷幔,却见街道旁的药店里,正是昨日那那一抹白色声影,状似跟着掌柜讨价还价。
街道外,果如心腹所说,隐藏着不少令他厌恶的气息。
商起不动声色,马车远去,很快到了护国侯府。
下了马车,停在府宅门口,忍不住扭头再看了一眼药店方向。
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狠下心,眼睁睁看着少女落入方肆手里,
神色再次变得柔情,沉声吩咐,
“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跟在身后的心腹面露迟疑,解释道,
“恐怕有些困难,我们在京城的势力——”
不等心腹说完,却见商起瞪着眼看着自己,当即改口,
“属下誓死保护好罗姑娘!”
说完匆匆退去。
……
一天的喧哗很快过去,天色渐渐暗了。
浮锦学院众师生聚在大厅吃过晚饭,各自回自己房间休息。
白衣少女在房间等了片刻,感觉时候差不多了,翻身跳出酒楼的窗户,提着满满当当一大包药草。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少女笑着快步远去。
身后的一扇窗户悄悄打开一条缝隙,浮锦老院长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趁着夜色,出了城门,朝城外森林方向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身后不知不觉中跟上了不少周身裹挟着黑雾的人,让人看不清真容。
正是方肆手下的『鬼卫』!
黑雾人远远的吊在白衣少女身后,很快消失在森林深处。
路口不知从哪又冒出三人,正是白天奉商起命令保护罗未儿的王平等人。
王平看着远去的『鬼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掐出一抹神识,凝结成一块玉符。
两手捏出一道法决,玉符消失不见,仿佛隐入另一个空间,“嗖”的一声朝着城内方向飞去了。
事宜结束后,又赶忙领着其余两人同样跟了上去。
说是宁京附近的山林,实则也有千百里的路程,对于方肆这等神灵自然转瞬即至,但对于白衣少女这些凡人来说,硬是赶了一个多时辰。
不远出正是自己为修行搭建的小木屋,白衣少女轻微喘着气,插着腰,隔着老远就兴奋地喊道,
“木疙瘩,我给你带药来了,你醒了没有啊!”
话音未尽,白衣身影又是一路小跑,推门而进,
“木疙瘩!”
回应少女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床铺上空空如也,昨日躺在这的男子此刻不知去向。
少女一怔,快步走了过去,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没有翻弄过的痕迹,很显然是男子自己走的。
出了木门,绕着木屋四下转了一圈,边找边喊,
“奇怪!木疙瘩,你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