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团在亲爹那得不到答案,晚上睡觉前又问娘亲。
“爹爹说父亲是男人,所以叫爹。说母亲是女人,所以才能叫娘。那你也是男人,为什么也是娘亲呢?”
君悦还是和往常一样替他打着扇子,笑着问他:“那你爹爹是怎么说的?”
糯米团哼了声,小孩子气鼓鼓道:“爹爹自己都搞不明白,还跟我说什么等我长大了就自然知道,就是在忽悠我。”
君悦莞尔一笑,“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这句话,是父母与孩子的沟通当中最失败的一句话。
“娘亲不会也这么跟我说吧!”
“当然不会。”君悦道,“你爹爹说的没错,女人才能做母亲,母亲十月怀胎生下孩子,所以孩子称母亲做娘,而称父亲做爹。”
糯米团瞠着眼睛问:“那为什么你不是爹?”
“因为娘亲是女人啊!”
糯米团一愣,上下扫了君悦一眼,很是困惑:“可是你跟姑姑跟王妃阿姨长得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头发衣服都不一样,你长得就像个男人。”
君悦顿时满脸黑线,丫的你才长得像女人呢!
她撑着床面,看着他道:“那只是外表看起来像男人而已,因为娘亲不想像你姑姑和王妃阿姨一样穿得很繁琐,戴很重的头饰,所以才打扮得像个男人。
你想啊,娘亲每天都那么忙,哪有时间穿这么繁琐的衣服,梳那么复杂的发式,所以只能一切从简。而且呀,娘亲要经常出去打仗的,要是穿成那样还怎么打呀?”
糯米团哦了声,好像听懂了些。“所以,学堂里的公孙雪是女人,我是男人吗?”
“你们是小孩,用女人男人来形容是不恰当的,应该叫女孩男孩。”
君悦凑过去些,很小声很小声,像说悄悄话一样道:“不过,娘亲是女人的事是个小秘密哟,糯米团可不能说出去。不然那些臣子逼着娘亲穿厚厚的衣服戴重重的头饰,娘亲可不喜欢。”
小孩子最喜欢保证保守秘密了,糯米团也学着她,小声小声凑着她耳边道:“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对,我们两人的小秘密。”君悦直起了上身,微笑着看儿子。
“那娘亲,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糯米团又问。
君悦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那糯米团先说说,男孩和女孩有什么不一样的?”
糯米团嗯的想了一会,“女孩的声音比较细,男孩比较粗。”
君悦赞赏的点头,“还有呢?”
“女孩比男孩要漂亮。”
君悦摇头,“这个不一定,你爹爹就比你娘亲我漂亮。”
糯米团再说,“女孩比较安静,男孩比较爱玩。”
“一般是这样。不过糯米团要记住了,男孩女孩在一起玩的时候,你是不可以随便碰女孩的,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哪里不能碰?”
“哪里都不能碰。你要碰人家之前,先要问过人家愿不愿意。比如你要拉人家的手,你要先征得人家同意了,你才能牵。”
君悦声音细软,糯米团也听得津津有味。他觉得,在这里听娘亲讲道理,比在学堂里听先生摇头晃脑的背书有趣多了,也容易记住。
“娘亲,我想听你讲故事。”
君悦愣了一下,一时没赶上这小屁孩的思维跳跃。上一句还在讲男人女人,下一句就要听故事。
不过小孩子不都是如此吗?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如大人这般诸多顾虑。
哎,小孩子总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然而长大了之后又想变回小孩,无忧无虑。
“好,想听什么?”
“我要听西游记。”
“好,那我们就继续说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故事。上次我们说到了真假美猴王,这一次我们就说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好不好。”
里面是真假美猴王这一回在前、还是三打白骨精在前君悦是不知道的,不过没关系,回回之间故事相对独立,只要一路向西,最后取到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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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走出糯米团房间的时候,吩咐照顾他的宫人将门窗关好。
夜风呼啸,吹得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
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她站在廊下,任由猛风摧残,头发衣袍招摇乱舞。天边闪过一道道闪电,没有雷声,显得很是诡异。
站了好一会,正要准备转身进殿时,房氐冒着猛风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主上。”他见过礼后,微喘着气道,“查到了。”
君悦眼里闪过一抹锐光,走进殿内,沉声问:“都查到了什么?”
房氐跟在他后面,面色沉重道:“属下觉得,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君悦脚步一顿,转头看他,眉头深深皱起。“什么意思?”
“有个人,您必须亲自见见。”
他说得很凝重,重得也将君悦的心往下压了几分。她转身,看向黑夜中的狂风,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喃喃一句:“难道,真被你猜对了吗?”
她缓缓侧头,看向旁阙楼的方向,黑夜中什么也看不到。天边亮起的无声闪电,照亮了天空中那层层的黑云,都快压到地面了。
“那就走吧!”她又重新走出殿门。
“现在?”房氐一惊,“这会都天黑了,而且大雨马上就要来。那地方是在城外,有点远,不如明天再去?”
君悦边走边道:“后日就要出征了,该办的事还是尽早办了吧!谁知道明天又有什么意外。”
房氐也只好不再说什么,跟上了她的脚步。
她的身份决定了她做事不能拖沓,必须速战速决。因为事情永远做不完,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前方等着她。
出宫,出城,黑夜里,风狂雨骤。
当第一滴雨滴落到地面时,君悦出城的消息,也传到了旁阙楼里。
“主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一楼里,小尤子正拨弄着蜡烛里的烛芯,见主子从楼梯上下来,身披黑色披风,手中执伞。“是要回广元殿吗?”
“出宫。”连琋边走边道。
“出...”小尤子惊得看向楼外,大雨已经哗啦啦的下了起来,狂风吹得楼内的灯火剧烈摇摆。天边的黑夜中,无声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好似要把天幕劈开似的。
“这么大的雨,您怎么还要出宫?”他拦在主子面前,不让他出门。“太危险了。”
非白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连琋抖开手中的伞,道:“君悦出城了。”
“王爷这个时候出城做什么?”
“你觉得还能是什么?非素这个蠢货,我让他逃得远远的,他偏不逃,被人当了领路的人都不知道。”
非白和小尤子同时一惊,对视了一眼,再看向主子,他已经提着风灯走进了雨中。
非白也不管下不下雨湿不湿什么了,赶紧的拿了自己的剑也冲进了雨中,追随着主子,一同往王宫大门而去。
年有为今夜值守,虽然是大雨夜,但他不敢有一丝懈怠。因为前两天,据说王爷在城郊又被刺杀了。
刚才王爷又趁夜出宫了,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他本来想跟上去的,但王爷要他留下,他也只得遵令。
却不想,王爷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容大人也要出宫。
他职责所在,问道:“容大人深夜出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追君悦。”连琋言简意赅道。
“那...”
他本来还想再问的,却不知人家已经不耐烦的越过他,大步流星走出宫门,很是着急。
倒是非白还是有礼貌的解释道:“王爷前两天刚遭到刺杀,这会又独自出宫,我家大人出于担心才跟过去。
他们两个吵架归吵架,担忧的心还是不变的。还请年统领找人速去找两匹快马来,越快越好。”
对方的解释很清晰,年有为也不好再说什么,招来两个仪卫牵马去了。
王爷早已下令,容大人以后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行动自如。这条命令只要王爷不亲自收回,就一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