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四垂眼看着脚上沾着的沙砾,好半天才点下了头,“对了,”金天不经意的问,“陈香师身边跟着的那个朋友看着有点面生,不像是咱们道上的,不知道唐小友可知道他的来历?”
“他啊,”唐十四无所谓的回到,“就是一个寻常的雇佣兵,你也知道香师身体一般都弱的不行,所以他是陈千秋花钱雇来保命的。”
金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于唐十四的话他信,却不会全信,“初步计划明天清晨打点包裹,天亮出发,夜已过半,我就不打扰唐小友休息了。”
本来一夜无话,可是天还没亮我就被人从睡梦里吵醒,“出了什么事?”
我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海滩上,其中一个金天的手下跑过来,“不好了,那木桩里不断往外渗血,其他几个香师都说棺里可能有血尸。”
血尸?
血尸多从土葬中挖出,木桩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怎么会有血尸!
我披上外套走了过去,按照推算,木桩应该属于独木棺一列,里面放着的应该是尸体和陪葬品,更有甚者是在火车上遇见的那种金鳞肚兜。
还没凑近就感觉一阵新鲜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即使是海水的腥咸都吹不散这股味道,棺木周围围了很多人,其中就有昨天被揍的刘扶云父子。
我看看身边的疯狗,后者对我点点头,率先踏进棺木的范围,独木棺的棺盖被人挪开了一条细缝,此时正有血水沿着棺盖缝隙,不断的往外渗着。
疯狗蹲下用手指沾了点地上淌出的血水轻轻一捻,“不是血尸。”疯狗下了结论,他没有起来只是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血还热着,这里面的东西不是刚死,就是活的”
“这怎么可能!”有人吵嚷出声,“我们都在这里半天了,要是里面的东西还活着,我们还能不知道!”
“说没说错,打开看看就行了。”疯狗一刀插进棺木缝隙里,横在沙滩上的木桩晃了晃,成片的血水“咕咚咕咚”的涌出来。
这场景吓白了一众围观的摸金者,他们这一辈子都在翻土,遇见这种渗血棺木的几率少之又少,更有人压根就没见过。他们戒备的盯着开棺的疯狗,慢慢后退,不一会就把棺木周围空出一大块。
觉得别人退的差不多了,疯狗这才手臂一沉,手上小小军刀硬生生把整个棺盖撬开。满是血水的棺盖落在地上,疯狗却看着棺木里的东西皱起了眉头。
金光闪闪的金鳞肚兜,被套在一具扒了皮的尸体上,无数细小密集的肉芽把两者紧紧联系在一起,浸泡在棺木里的血水里,独木棺空间狭小,里面的无皮尸体长手长脚本来是放不下的,但是他手脚手脚却像请罪一样对折背在身后,鲜红的肌肉筋膜像罐头一样拥挤镶嵌在棺木里。
而这还不止,明明尸体身上就连头顶上的皮肤都已经被剥的干干净净,可是长在他身上的金鳞肚兜却依旧如同呼吸一样上下起伏……
疯狗的表情还算镇定,有些看热闹的摸金者,已经捂着抽搐的胃走到一边去吐,这里面就有刘家的天之骄子刘扶云。
“少爷您没事吧。”手下的人递上水,刘扶云喝了好几口,才觉得胃里舒服了点,他撑着膝盖去看棺木旁边站着的的陈千秋,这种场景他都受不了,可是对方却还能站在那里面不改色。
“让开,让开!”唐十四吵吵着从围成的圈子里挤进来,刚看了那棺材一眼,就感兴趣的凑上去,“好家伙,这皮剥的够干净啊。”
“这皮不是剥下的。”金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对着我抬手行了一记虚礼,“实在汗颜,陈小友把棺木托付给我照看,没想到却出了这种状况。”
我静静的打量着满口歉意的金天,他是不是真当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这棺木他曾经动过。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棺木里的尸体就是他的手下。
先是提着自己心肺的刀疤脸,现在又是这个无皮血尸,我回头看着阴云压着的黑沉海面,这魔鬼岬里到底隐着什么。
棺木被人拖下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地焚烧,金天背着手看我,“还没开拨就遇见这些,想必陈小友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吧。”
我摇摇头,“咱们干这个的,难道还能少了遇见这些东西,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真不愧是陈秀选中的香主,”金天一声感慨,“不知不觉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就连你都这么大了。”
“金先生认识我爷爷?”
“不,我认识的是你父亲陈长生。”金天眯着眼睛,看着我身上挂着的怀表,很多年前,那个曾经一出现就遮掩了所有人目光的男人,身上就戴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怀表。
“那真是一个让人见过,就再难忘却的人啊。”金天叹谓着,身上的中山装一丝不苟,当他面朝大海笔直站着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压迫,这种感觉跟爷爷认真时的样子很像。
这人,不好对付。
最后一次盘点行装,我正把淡水、食品、以及一些药品装好,疯狗就走过来递上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一种用于水下作业的炸药。”疯狗说,“操作方法比较简单,类似雷酸汞一样,只要取出之后承受足够的力量,就会爆炸。”
“威力……”
“相当于半个鱼雷。”
我看着手上的盒子心情难以言喻,这么一盒子放在我的背包里,真是……
不过疯狗既然要我带着,就必然有他要带的原因,“昨天夜里,唐十四说你追着一个黑影进了海里,你看清那个用声音蛊惑人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疯狗摇了摇头,仔细回想着那天夜里看见的东西,“它好像没有实际形体,看着像是黑影,可是当短刀碰上的时候,能感觉到的就只有海水。”
“它很强,我曾被它拖进海里,如果不是抓住了钉在海下的独木棺,或许我已经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