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在肺里被倾轧,眼前那片模糊的亮光也在眼睛里慢慢流逝,身体越来越沉,如同铅块仿佛要一直沉到水里。收藏本站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不……及时结束,我也不要和刘扶云这样的人死在一起。
垂落的手臂摸索着靠近大腿,在那里有我一直绑着的手枪。
手指握住枪柄,指节扣上扳机我闭着眼睛,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我勾唇笑笑,“刘扶云能把我逼到这种份上,你也算可以了,只是,比赛还未完成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背后的身体骤然一晃,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有鲜血喷洒在水里,艳丽的颜色在水里不断飘荡,有刘扶云的,也有我的。
紧紧扣住我的胳膊终于一点一点松开,我一肘击在刘扶云的胸口,而我趁势转身对着刘扶云连连扣动手上的扳机,难以置信的的眼睛徒自瞪着,凝聚的瞳孔在水里慢慢扩散。
“陈……千秋……”
刘扶云双手摊开,渐渐淹没在漆黑的海水里。
热量从身体里不断溢出,我想向上划动,但是每一步都千钧之重,手枪在手上脱落,这里已经不知道是多少米的海下,再上去,恐怕已经不可能。
“果然,还是要死啊。”我迷梦的睁着眼睛,手却坚定的握住脖子上的金色怀表,爷爷的嘱托,那片不知道代表什么的鳞片,终究要落空了。
“爷爷,这次我不说对不起,因为我就要来找你了。”
有身影划水而来,如同幽灵,如同鲛人,如同鬼魅,他托住我不断下落的身体,然后带着我不断向上……向上……
“是谁哪?”
我靠在那人的肩膀,隔水传来的心跳如同跃动的鼓点,缓慢,沉稳,好像几千年都不曾变过。
原来是他啊……
可惜,我应该活不下去了吧。
“谢谢。”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但是我心里确实是感激的,柳风,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一样的海浪,一样的尸臭,还有唐十四那永远不耐烦到一千万倍的抱怨,“疯狗你这药有没有用啊,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睁眼。”
对于唐十四的无数次抱怨,疯狗视而不见,他坐在陈千秋身边一边给她撑着那把黑伞,一边闭目养神。
唐十四跑过来拔弄拔弄陈千秋的眼皮,白色的眼球上两只靠近的黑色瞳孔看上去有些慎人,可就算是慎人,他也希望这人能生龙活虎的睁着眼,然后冷着眼神威胁他。
果然,一遇上陈千秋,他就是个抖M。
唐十四这里在哪里看的欢气,突然就被一旁的疯狗抬手挡下。
唐十四看着那只紧紧攥着自己手掌,受气小媳妇一样悻悻的退后,对于这种历经爆炸,还能带着别人从深海里面游上来的非人类,他还是退避三舍的好。
疯狗没有多为难唐十四的意思,事实上他之所以拦下唐十四,也只为了方便——喂药。
手指点在陈千秋紧闭的下颚,苍白的嘴唇微微启开一条唇缝,军刀在手腕上划过,鲜血涌出,疯狗将手腕凑近陈千秋的唇边。
手腕上那新旧不一的伤疤,表示着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两小时一次,这已经是第七次,也就是说陈千秋已经昏迷了十四小时。
长时间缺氧,身上的贯穿伤口,明明捞上来时气息全无,人工呼吸心肺复苏都没用,可就是硬让疯狗吊起一口气,坚持到现在。
可是无论唐十四看多少次,也依旧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他是疯狗的话,他大约是希望自己的雇主快点死掉的,因为那样他就自由了,可是疯狗现在的表现,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程老爷子。”这两人不搭理自己,唐十四就鼓捣上了程佛衣,“我这也是见过无数受伤的,可是这喂血的还是第一次啊,又不是没有水,至于这样吗?”
程佛衣摇着手上的船桨,悠闲的样子就像在游湖,听到唐十四的声音,程佛衣回头看了一眼,“没上过生物吗,血液里带着的营养物质,最适合病人。”
虽然这么说,但是程佛衣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疯狗的手腕,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这人身上是带着药物的,弃药物而用鲜血,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门道。
湿润,腥咸,温热的血液一涌进嘴巴里,沿着喉咙一路往下,滋养了干燥的肺腑。
是水吗?我下意识的舔舔嘴唇,总觉得落进嘴巴里的东西,好像带着一股甜美的味道。
细软的舌尖扫过划出的伤口,疯狗目光一暗,转手扯过绷带随手缠在胳膊上。
“她醒了。”
疯狗这话一出来,唐十四就像吞了个炸弹一样,飞快的凑上来。
“陈千秋!你竟然没死!”
“咳咳。”我动动眼皮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凑上来的唐十四,“看来……你有点失望啊……”
“怎么会!我这是太惊讶,惊讶懂吗!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鬼门关溜达一圈,又完整无缺回来的。”
我歪歪头看看周围,程佛衣在,疯狗在,橡皮艇也在,“我们现在在哪里?”
“正在跟踪金天的路线。”唐十四对着我扬了扬手上的掌上电脑,“看见了没,红点是我们,黄点是金天。”
唐十四摸着自己的掌上电脑不断的切换着上面的画面,海域图上金天的橡皮艇就在前方不远处,可是这原本正在前行的图标却突然向着左边偏移了一段,然后又继续前行,
“这死金天到底是要去哪啊。七拐八拐的这一路,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在沿着固定的路线前进。”我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微微一动肚子上被自己开出那三个窟窿,就疼得我如遭车碾。
“伤口只是简单缝合,不能太过用力。”疯狗一手托住我的腿弯一手抬起我的胳膊,将我轻轻的往上挪了挪。
我的肩膀靠在他曲起的腿上,隔着他的腿弯,能简单看到橡皮艇周围的环境。
周围海水淡淡,葬船地和死尸也早已经看不见,我们现在正坐在橡皮艇里飘在海上,远处阴风怒号海浪重叠,看上去像是要变天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