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谷中气温骤降。独孤剑趴在一块岩石上昏迷不醒,一阵风吹过湿漉漉的衣服,独孤剑冷的一个哆嗦渐渐醒了过来。抬眼一看四周已经平静了下来,雨也停了,只余一轮明月挂在当空。
独孤剑踉踉跄跄的走到那峡谷走廊处一看洪水也不见了踪影,便扶着岩壁慢慢走了出去。当迈出山谷的一刹那独孤剑的脚却缩了回来,其心中暗思:“我独孤剑不曾输给过谁,今日却输给了这山洪,不行,待来日再下雨时我要与它见个高下。等分出胜负再出谷不迟!”独孤剑心念所至又退了回来,重新进入山谷,他抬头四下一看那左侧山崖有一处断崖,大约离地七八丈高,倒是个暂时栖身的好地方。独孤剑恢复了点力气先撕下一条布将右脚踝紧紧包扎了,再抓住山藤左一脚右一脚慢慢爬了上去。若是平日,几下梯云纵便跃了上去,如今只好学壁虎爬墙了。
待爬上断崖一看,这地方倒还真不错,足有五丈见方,颇为平坦。又折腾了这一番,独孤剑只觉腹中饥饿便再爬下断崖径直去到马儿摔下的地方。他本想取一块马肉烤了吃,奈何没有随身带火石只好四下寻找起来。少时,独孤剑找到了两块火石想敲石取火,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连一根干草也找不到,只好叹了口气。又见山岩峭壁上的石头有些被雨水常年冲刷已经十分锋利,便爬上岩石用石头小心翼翼的敲下来一大块拿在手中,随即回到马儿身旁轻轻的拍了拍马头,口中说道:“马儿马儿,你带我逃出生天,独孤剑十分感激,可惜如今你已命归黄泉,与其任自己发臭引来豺狼倒不如让我填饱肚子,它日走出山谷定为你报仇。”说罢用石片割下大腿上的一块肉生吃了起来。
生肉自然是难以下咽,何况马肉又苦又硬,但是此刻不吃也得吃。“呼,这肉难吃的紧!”独孤剑硬着头皮吃了些生肉让自己的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他又割下一大块随身带着回到了断崖之上。经过一夜的打坐调息独孤剑的真气渐渐复回了八成,随即又运起一阳指神功镇压背上的伤势。两日过后已无大碍,只剩脚伤尚未痊愈。
话说独孤剑在这山中等暴雨来临,这一等竟然等了一个月!这日终于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而至。独孤剑坐在断崖之上哈哈大笑:“来的好!竟让我等了一个月!”说罢飞身跃下断崖径直朝峡谷走廊而去。
随着雨势渐大,隆隆的声音又再响起。对面山崖上的山洪挟催枯拉朽之势冲下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独孤剑立在离走廊的出口三米远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山洪涌下淹没了自己的腰身。只见他双腿微曲、力贯双腿如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眼见一道波浪打来独孤剑挺掌相迎,只啪的一掌将那波浪打的水花四溅溃不成形。但是水势无尽,一波又一波的激流涌来独孤剑连挥了上百掌打破了上百道波浪,可后面的波浪依旧陆续有来。独孤剑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不由叹道:“道家云:上善若水。说天下间最强的便是水,无人能够打败它。弟子今日才见识到这‘水’的厉害。”正想着,一块磨盘大的岩石被激流卷着滚下山崖朝独孤剑砸来。独孤剑无剑在手只能以手掌相迎,随即一掌迎上。那山石被水一推动力道翻倍,独孤剑只觉得自己仿佛同一位绝世高手比拼掌力一般,随即左手再推一掌才勉强将那山石震开。不多时,又有几块山石砸下,独孤剑聚力相抗斗的不亦乐乎。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雨势退去,山洪也渐渐变成了溪流。
独孤剑意犹未尽,心思:“今日在水中与激流相抗,与山石相搏,只觉得双臂力有不怠。想老祖将真气传给我之后,我便一直没有时间潜下心来好好融会贯通,导致只能发挥出六七成威力,岂非辜负了老祖的一片苦心?”想到叶子馨杳无音讯,再加上傲剑山庄再度易手,独孤剑懒得再理会这些,索性长叹一声自嘲道:“想是我独孤剑无德无能享受不了人间富贵,此地无人打扰不如就在此长住一心一意钻研武学吧。”
至此,每每大雨滂沱之时独孤剑便欣喜若狂,仿佛如约而至的绝世高手应邀前来比武一般。一年之后,独孤剑已经能在激流中任意穿行,斗大的飞石只需徒手一挥便能打出一丈开外,与激流相抗数百掌而不落下风,俨然内力大有进境了。
空手破浪碎石已经不在话下,独孤剑心思:“今日手中的力道已今非昔比,需再觅一把好剑才能与我相配。”想到此,独孤剑走遍山谷见到中意的山岩便劈下来打磨一番,虽然粗糙了些但是这荒山野岭的,平日里饿了抓些獐子野兔倒还能够填饱肚子,可是要打铁铸剑却是天方夜谭了。
待忙碌了一日,独孤剑终于徒手敲打出一柄石剑。说是石剑也顶多算是个石片,这石剑长四尺、宽三寸,有二十多斤。独孤剑拿在手里还没舞两下只听‘咔吧’一声‘剑’已经断成了两截。连打造了三四把皆是如此,根本承受不住独孤剑手上的力道。独孤剑一气之下双手搬起一块长条状的岩石挥舞起来,这一块山岩足有一百多斤,被独孤剑挥舞的呼呼生风。待再下雨时,独孤剑便托着这块岩石来到谷口,以岩石为兵器抵挡滚石激流。一年之后,那块一百多斤的岩石经山洪冲刷和滚石磕碰已经被撞击的坑坑洼洼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大小了。独孤剑只好弃之不用,直到有一天暴雨倾泻而下将对面山岩上的一块青黑色石头冲了下来。那石头撞在峡谷走廊的左侧岩壁上将岩壁竟撞出一个大坑。独孤剑心中奇怪觉得这块山石与众不同便上前一搬,这石头沉重无比足有二百多斤,且上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球形坑,仿佛鬼斧神工所成。
独孤剑将这块石头搬到空地细细观看,这石头呈梭形,只见石头的一角露出了一块乌黑色的东西。独孤剑在傲剑山庄呆了四年学了不少打铁的技艺,一眼便认出了这宝贝,脱口叫道:“是玄铁!”随即用手敲之传来一阵沉闷的金属独有的铛铛声。眼前的这块石头俨然是一块‘天外来客’,不知在这山中埋藏了多少年,今天终于重见天日了。更可喜的是偏偏让独孤剑这‘伯乐’撞上了,否则若是别人撞见也只把它当做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只怕要继续在这山中呆上几百年了。
如此大的一块玄铁岂不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礼物?独孤剑喜出望外,但是又一看这玄铁外包裹的陨石坚硬无比如何能将其剔除只剩下当中的玄铁呢?独孤剑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之前那块山石被我当做兵器抵挡山洪和滚石,不到一年便打磨的只剩一半了。不如用这个方法来打磨这块玄铁奇石,正好也可以让我练功之用。”独孤剑当年被天师老祖灌注了百年的精纯真气,一直只能发挥六七成,如今经过这种奇异的练功之法,气力渐长,将那百年真气也渐渐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是独孤剑没有想到这块石头可比山中的岩石硬上数倍,用此法锻炼了一年过后那玄铁奇石只削去了一层外皮而已。但独孤剑偏偏不信邪,暗自念道:“古人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倒要看看这块宝贝到底多久能露出庐山真面目!”这一较劲可不得了,任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不只不觉间已是七年之后……
此时再看那块奇石已经被打磨的通体乌黑发亮,有三尺长,一尺宽,足足一百斤重。再看独孤剑披头散发胡须足有半尺长,俨然像个野人了。不过看到这宝贝显露‘真容’独孤剑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仰天大笑起来:“七年了!七年了!”这一声笑震荡山谷,顿时间惊起一群飞鸟。其实别说飞鸟就是猛虎黑熊如今也不敢靠近这山谷半步了。
正在这时半空中一个黑点传出一声悲鸣,转眼落了下来掉在了独孤剑身前两丈的地方。独孤剑听见响动,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只信鸽,已经死了。其胸部有一道血痕深可见骨,足见是飞行时被人打伤,说来也巧,刚才偏偏经过了山谷上空被独孤剑一声狂笑惊吓到,伤口撕裂顿时掉了下来。
独孤剑不由有些悲伤:“唉,没想到我一时高兴倒害了你的性命……”随手便要将其埋了,却又无意间看到信鸽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上面刻着‘丐’字。“是丐帮的信鸽?”独孤剑心中一动取下竹筒打开纸条观看,只见那上面写到:‘各分舵:金兵南下已经攻克汴京,俘获徽钦二帝北上。康王赵构得以幸免遂继位立都于南京(商丘)应天府。我帮总坛已由汴京迁至南京,各分舵舵主下月初一齐聚南京,勿忘。——帮主龙在天。’独孤剑看过信长叹了一口气又掐指一算自语道:“没想到七年没有踏足江湖,天下已经不是那个天下了。任他谁当皇帝与我何干?”想到此便俯下身挖了一个小坑将信鸽和信件一同埋了。
独孤剑虽然不关心这天下姓什么,但是心中还有两个人让其牵挂,一个是不知身在何处的叶子馨,一个是身在光明顶的方灵。独孤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将那块玄铁用树藤系了背在背上,跃下断崖径直朝谷口走去。待迈出谷口之后,独孤剑又回头看了一眼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七年的山谷,心中默默念道:“有朝一日,我还会回来的。”
1127年(靖康二年)元月,徽宗、钦宗二帝被金国俘虏,包括皇后,嫔妃,皇子,公主等皇室成员和机要大臣,宫廷女官,宫廷乐师,厨师等都被金兵俘虏北上,只有康王赵构得以幸免。靖康二年四月,赵构从今天的河北南下到陪都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为南宋高宗,改元建炎。
建炎元年春,高宗赵构与金人签订了协议,用庞大的白银为代价让金国暂时停下了攻宋的脚步。高宗自以为高忱无忧,南京城内又是一片歌舞升平。北方的众多士农工商为求庇护纷纷逃往南京城,一时间人满为患。无独有偶,独孤剑在山谷隐居七年之后重出江湖,这日也来到了南京城内。不过独孤剑来南京城不是为了其他,而是听说原来汴京的高手匠人们都跟随皇上逃到了南京城,故此为了找到高手匠人打造这块宝贝玄铁这才特意北上来到此地。
此时的独孤剑已经剃去了胡须,上下颌上只残存着一层淡淡的胡茬;长发披肩,身上还是那件青蓝色的长衫,脖子上围的依然是当年罗真人赠送的那条深蓝色的围巾。只是身上背着一个被麻布包裹的大家伙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独孤剑沿街边走边看先走进了一家当铺,那店老板见了招呼道:“这位客官,您要当典些什么?”独孤剑从怀中取出一个四方的印章轻轻放在当铺的柜台上,那印章一经拿出顿时蓬荜生辉,此印断然不是凡品,名叫‘蟠龙金印’。原是战国宝玉和氏璧,于秦时制成玉玺,传至汉、晋。后独孤剑的父亲独孤云偶得碎块,以纯金补铸其身,得此宝印,其后辗转落入叶啸天手中视为镇庄之宝。独孤剑七年前是傲剑山庄庄主自然执掌金印,随身带在身上。如今要用玄铁铸剑没有金子如何聘请匠师,只好将这唯一的物件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