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的脑浆混杂着血水流淌一地，在巨石乱箭之下，一代虎将孙坚落得个死无全尸。
吕公望着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孙坚，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挥手示意身后士卒将孙坚尸体收集起来。
马蹄声响起，却是跟着孙坚追杀过来的那三四十亲卫赶过来了。
“杀！”
吕公高喝一声，带领数百荆州精锐朝奔来的三四十骑冲杀下去。
仅只片刻，孙坚那三四十亲骑便被正处于兴奋状态的荆州兵赶尽杀绝。
从背上箭囊中抽出一支裹着棉布的箭矢，将箭矢点燃，吕公拉满弓弦，将着火的箭矢狠狠朝昏暗的天空中射去。
“咻！”
破空声响起，着着火的箭矢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耀眼。
襄阳城中，自吕公领五百精兵出城，刘表便领着一众文武在城楼上等候。
见到空中的火箭，城楼上一众文武无不长长舒了口气，刘表也露出欣喜之色。
“蔡瑁、蒯越听令！”
“末将在！”
“着你二人各领精兵五千，自东门南门杀出，驰援吕公！”
“末将遵令！”
蔡瑁蒯越二人上前接了令牌，各自率领早已整顿好的兵马从东门南门杀出。
方才孙坚独自去追突围出城的吕公，已是在军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如今正是兵马动乱之时，又有蔡瑁蒯越领大军杀出，一时间江东军人沸马嘶，陷入混乱。
领水军囤积后方的黄盖见襄阳城外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忙引水军赶往岘山援助。
主帅孙坚不在营中，军心动乱，如今整个营寨已是四处起火，纵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程普亦控制不住当今局面。
无奈之下，程普只得护住孙策，引军中精锐往岘山突围而去。
领着数百精锐突围出来的程普孙策正巧遇见领军回马杀来的吕公。
见吕公马背上渗血的麻袋，孙策眉头巨跳，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徒然升起。
“贼将受死！”
孙策大喝一声，纵马便朝吕公杀去。
见杀气腾腾提枪纵马而来的孙策，吕公心神为之一颤，尚来不及举枪抵挡，便被孙策一枪挑落马下。
孙策正待去看吕公马背上的麻袋，却听闻身后喊杀声四起，蔡瑁已领着数千士气正盛的荆州兵追杀过来。
见孙策欲回马去战蔡瑁，程普赶忙一把将其拉住：“少将军，荆州军势大，主公尚不知所踪，当今之急只为寻找主公下落，万不可图一时之快而误大事矣！”
孙策闻言不甘的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蔡字大旗，又回头看了一眼吕公马背上那个尚在滴血的麻袋。
“驾！”
孙策用力一夹马腹，往汉水赶去。
两军大混战，直至天微微亮了才彻底停歇，望着麻袋中那具已不成人形的尸体，刘表微微摇了摇头，自此之后，自己与江东再无和解的可能。
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歇！
孙策在黄盖的接应下退到汉水，可却依旧未曾见到孙坚身影，孙策心中的不安也越发强烈。
“报……”
“禀少将军，主公……主公他已为荆州贼军所害！”
禀报的士卒此言一出，顿时整个大帐中彻底陷入静寂。
“不可能，不可能，吾父纵横天下，便是董卓的西凉军亦奈何不得，岂会折在刘表手中？”
“绝不可能！”
孙策有些失魂落魄的自语道。
“少将军，主公尸体已为荆州士卒抬入城中去了。”说罢这名前来禀报的士卒不由哽咽抽泣起来。
汉水大营军中将士听闻孙策身死，人人悲恸，一时间汉水边哭嚎声震天。
汉水边，孙策抹了抹通红的双眼：“不夺回吾父尸首，吾誓死不还江东！”
“少将军，此役吾等兵马折损失散过半，已……”
黄盖一把拉住想要继续说下去的程普，轻拍了拍孙策肩膀道：“前些时日少将军生擒黄祖，如今黄祖尚在吾帐中，少将军可遣一人入城，与刘表讲和，以黄祖换回主公尸身！”
“讲和？”
孙策眼中冷光一闪，随即又望向汉水边一众披头散发，任在恸哭不止的将士。
“好！便遣人往襄阳与刘表讲和。”孙策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少将军，某与刘表有旧，愿入城为使者！”孙策身后站出一人高声道。
孙策一看，却是荆州人士桓阶。
桓阶仅只领了两个仆从便往襄阳赶去，入了城，桓阶表明来意。
听闻黄祖在孙策军中，蔡瑁不由大喜，蒯良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刘表点了点头：“文台尸首，吾已用棺椁盛殓，汝且速禀孙策，待其放回黄祖，两家各罢兵马，吾自当将文台尸首奉还。”
桓阶闻言赶忙拜谢，刚欲告辞，却听一旁垂手而立的蒯良道：“不可！”
“主公，吾有一计，可叫江东兵马片甲不留！但请主公先斩桓阶，然后用计。”
“吾等斩杀孙坚，已是与江东不死不休，今孙坚已丧，其子皆幼，趁此虚弱之时，正该举荆州之兵火速进军，江东一鼓可得。”
“若是还尸罢兵，待孙策整顿兵马休养生息，必为荆州之大患矣！”
刘表心中一动，随即看了一眼盯着蒯良眼睛都快冒出火来的蔡瑁，微微摇了摇头：“黄祖驻守江夏多有功劳，今为江东军所掳，吾岂能不顾其生死乎？”
“主公，舍一无谋之将而得江东，又有何不可？”
刘表皱了皱眉：“吾与黄祖心腹之交，弃之是为不义，子柔便莫要再劝了。”
“桓阶，你且回汉水告知孙策，明日酉时，以黄祖换孙坚尸首。”
望着桓阶远去的背影，蒯良心中长叹一声，刘表虽称俊杰，却非进取之主啊！
翌日，孙策亲自领军往岘山，以黄祖换回孙坚灵柩。
深深望了一眼远处帅旗下的刘表，孙策扶着灵柩领一众残军往回退去。
黄祖重重跪倒在刘表面前，早先因利益关系而投于刘表的黄祖，首次生出效忠之心。
大江之水滚滚东流，渡江时气势如虹的江东兵马此时已不足万人。
望着一众身披素蒿的将士，孙策一时间竟有些迷茫了。
吾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