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红烛高燃。
凤冠在发丝上轻轻摇晃,仿佛随时都可以给大地与世人带来幸福与祥和。
“媚娘?”白云没有笑,也没有一丝伤感。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在她后面点了一下,令她可以说话。
媚娘喘息着,并没有说话。
大多数女人在愤怒的时候,都不是很好看,大多数女人因为愤怒而变得很难看,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却是例外,美的像是愤怒而贞洁的女神,美的令大多数男人无法忍受。
媚娘,江湖第一美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姿态,都是美的,她活着,仿佛是春天里的花朵,给大地带来神奇的美丽,美的令人不敢相信,无法想像。
白云看着镜子里的媚娘,慢慢的说着,“你为什么要嫁给我?我并不能给你带来一点好处。”
媚娘咬牙,眼中的泪水因过度愤怒而飘落,她冷冷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你难道不知道?”
白云不语,摆了摆手,屋子里的人慢慢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媚娘瞧着镜子中的白云,冷冷的说着,“你想要怎样?”
白云不语,眸子却盯着外面的苍穹。
天边白云飘动,连春风飘进来都变得说不出的温暖而柔和。
“你为什么不说话?”
白云叹息,慢慢的走了过去,忽然将她的穴道全部解开,“你并不需要走,因为我并不会伤害你。”
媚娘吃惊的看着白云,她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你要娶我?”
白云垂下头,脸上伤感之色更浓,“我决不能娶你。”
媚娘不明白。
她眼中的泪水已飘尽,充满了感激与不信。
媚娘笑了笑,“你要放我走?”
白云凝视着大地,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不安,“你知道我为什么风流成性,却不去结婚?”
媚娘不知道,她摇摇头。
她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绝不会有坏处,也许只有好处,没有别的。
“你不会知道的。”白云的眼中现出了怨毒之色。
媚娘不知道,媚娘凝视着白云眼眸,她仿佛已从他眼眸里看到了痛处,“我做你的妻子,是不是会害了你?”
白云点头,不语。
“为什么?”
“白府有一条家规。”白云的眼眸里飘起了痛恨之色,痛得他说话都充满了杀气。
媚娘叹息,她知道这并不是令人愉快的家规。
“辞旧迎新。”白云又解释着,“儿子迎娶老婆,母亲一定要死去。”
媚娘这才吓了一跳。
白云眼中的恨意更浓,“所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娶你的,我不会为了娶你而去害自己的母亲。”
媚娘眼中的怨恨之色彻底消失,变得极为同情而怜惜。
她忽然很想去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她看着白云,忽然想到了叶孤云,也许他们都是江湖中一流剑客,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相似之处,握剑的人都很冷静,也很稳定,他们也不例外。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同之处。
想到叶孤云,她的心忽然变得剧烈刺痛,她忽然很想看到他,想的要命。
叶孤云呢?是不是也在想着对方?
她记得自己坐在床沿,等着他回来。
他说过一定会回来,这是最后一次当剑客,回来的时候就不是一名剑客,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男人,顾家、温柔的男人。
她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然后成为别人的新娘。
白云凝视着媚娘,深深叹息,“春花秋月。”
春花与秋月笑着走了进来,春花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见媚娘穴道解开,笑的更开朗。
她相信白云已彻底征服了这个美人。
白云却笑着面对她们,“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做。”
她们点点头,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白云也点点头,将秋月扶坐在椅子上,上上下下的看着,就像平时里看别的女人一样。
秋月的脸已被看得红了红,红的像是正直春天大地上盛开的花朵,美丽而动人,充满了活力与诱惑。
无论白云要求她什么,她都会答应,一个多情少女在面对心中情郎的要求时,是很难拒绝的。
白云笑了笑,笑意里充满了无限温柔与甜蜜,令大多数寂寞少女无法忍受。
“好久没看到你易容了。”
秋月点头,她的笑容也与春花一样,“你想看我易容成什么样?”
白云笑着指了指自己,“就我自己,如果你易容的像,我就给你好处。”
秋月连连点头。
她笑着连忙奔跑着出去,媚娘看着她离去,心里也充满了喜悦,却不知道白云为什么要求她做。
白云笑着,也在等着。
庭院的林叶飘动,一人浑身白衣如雪,纵身一掠,拈花一笑,大步走了进来。
掌中的鲜花新鲜而娇艳,拈花的人说不出的风流而潇洒不已。
媚娘吃惊的看着这人进来。
令媚娘吃惊的是这人赫然是白云,两个一模一样的白云,两个人的神情都极为相似。
只见这人昂首阔步,拈花微笑,走到媚娘跟前,笑着将新鲜而美丽的花朵插在媚娘发丝上,“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媚娘从她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这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声音也一样。
她也见过易容的人,也有几个朋友会易容,即便如此,也深深吃了一惊。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白云刮了刮秋月的鼻子,“不错,看来我真的要给你好处了。”
“你这次要给我什么?”
白云指了指媚娘,眨了眨眼,“我要把这个江湖第一美人暂时交给你,替我保管。”
“怎么保管,难不成要我娶她?然后抱她上床?”
白云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忽然说,“我正希望你这么做。”
“为什么?”秋月更好奇了。
媚娘不语,但她却暗暗苦笑,虽然她不知道白云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一定是极为神秘而有趣的事。
秋月笑了,她的脸又红了红。
她平时是不笑的,也不喜欢笑的,她笑容仿佛是带给久经干枯的大地那阵阵降雨,
珍贵、伟大、博爱。
也许只有心爱的情人才可以令秋月的笑容生出,没有别的人,只有白云。
白云将门关上,将所有的侍卫都隔绝在外面,这时才叹了口气。
他悄悄的将秋月拥在怀里,秋月的脸忽然涨得更红,用力去推白云,却始终没有推开。
她的内心也跟春花一样,少女的情怀也是极为剧烈而汹涌。
白云在她额角上轻轻亲了一下,看到她的脸羞的更红,才说着,“你一定明白我的用意?”
她与春花不同,春花好动,爱嬉笑打闹,头脑也很简单,很单纯;而她却很安静,心思也极为缜密,白府上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她的目光,甚至被家族赶出去的白酒也不能。
“我明白,什么都明白?”秋月轻轻的笑了笑,又接着说,“你要离开这里,去见那个陌生母女。”
白云点头,眸子里痛苦之色更浓。
秋月点头,神情中流露出说不出的尊敬与爱慕,对情人的那种尊敬与爱慕,“你去就是了,我代替你拜堂,入洞房,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点。”
白云点头,又凝视着媚娘,笑了笑,“你放心,我回来,你就可以走了。”
媚娘点头,她的神情却充满了歉意。
春花却不明白了。
秋月却很清楚,白云一言一行都休想逃得过她的眼睛。
白云出去的时候,被秋月特意打扮了一下,变成了秋月的模样,但神情却一点也不像,秋月平时不会笑的,走路时的步子也很小。
安静的少女,做什么事,都很安静,安静而无声。
可白云出去却扭动着屁股走出去的,走到侍卫边上屁股扭动的更大了点,他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女人。
看着白云走出去,走远,秋月这才转过身面对媚娘,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你为什么要走?”
媚娘不语。
她只是面对镜中的自己,不愿多说一个字。
秋月的目光变得冷冷冰冰,她的话也冷冷冰冰,“我既然知道你是天下第一美人,也就知道你别的事。”
媚娘忽然看着镜子中的秋月,这时她才发现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要阴骘、冷静。
想在这个女人的跟前掩盖什么,也许比想象中要困难。
秋月冷冷的盯着这人,“我知道你是叶孤云的结发妻子,但还未洞房。”
媚娘的心跳的很快,忽然转过身面对秋月,“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很多很多,但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秋月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冷的令媚娘无法呼吸,甚至连春花的脸都没有了笑意,“你为什么不说说为何要走?”
媚娘不语,心里也变得很乱很乱,乱如刀割,刺痛不已。
秋月对着外面笑笑,然后用脚将门一下子关上。
这是白云一贯作风,连动作都是一样的,甚至连手里都握住平日里发黄的酒壶,都是一样的。
她对白云的了解,远比了解自己更多,也更深。
天底下也许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白云,连春花也没有她了解的多,世上真正了解白云的人,也许只有秋月一个人。
没有人能真正进入白云的内心,更没有人能洞穿白云的心思,连他的父亲白傲也不行,世上能真正进入白云的内心,也许只有一个人,也是秋月。
一个人真正了解另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秋月冰冷的目光中流露出哀伤之色。
她面对媚娘的时候这种哀伤已消失,“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媚娘喘息慢慢平息,不那么剧烈,忽然说着,“你知道为什么?”
“你在惦记另一个洞房,另一个绝代剑客,叶孤云。”
媚娘沉默,双手已不由的慢慢握紧,“你......。”
秋月看着媚娘的脸蛋,居然没有一丝表情。
他眯起眼,目光仿佛已洞穿了她的内心,洞穿了她的一切,“我说出来,你不要害怕,更不要激动。”
媚娘点头。
她虽然同意,心里却已发慌。
就光这一点,她就知道不如秋月,秋月的镇定与冷静,远比她身边任何一个朋友都深沉,也许连江湖中一流的剑客叶孤云与白云都不如她。
秋月说着,“你与叶孤云并未入洞房,所以还不算是结发妻子。”
媚娘点头,脸颊上充满了吃惊之色,她没有想到这女人知道的事居然这么详细。
“我还知道叶孤云在洞房外留有一副对联,对联是洞房花烛夜,封剑归隐时。”
媚娘虽然故作镇定,一双手却紧紧握住。
秋月在媚娘躯体上搜索着,最后落到她的双手上,才点点头,继续说着,“你并没有等到叶孤云,却等到其他人。”
媚娘点头。
秋月目中隐隐现出杀人的光芒,“你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动的手?”
媚娘呼吸忽然急促,“你还知道什么?”
秋月不语,静静凝视着媚娘的眼眸,仿佛想从她眼眸里找出了什么秘密。
媚娘忽然握住她的手,额角冷汗流出,“你一定知道叶孤云的府邸发生了什么事?”
秋月不语,阳光渐渐西移。
大地渐渐变得昏暗,苍穹阴森森,走廊里飘起了数盏灯笼。
每一盏灯笼边上都站着六七个人,六七个佩刀的人,白府侍卫,也许远比宰相的府邸更森严。
每一道关卡,都有一名江湖中一流高手,外人非但休想进得去,里面的人也休想出得去,也许正因为如此,白云被迫易容,然后出去见母亲。
秋月喝了口茶,又慢慢的说着,“你很想知道?”
媚娘点头,她的呼吸急促而慌乱,她的确很想知道,更想知道叶孤云现在怎么样了。
秋月冷冷的叹息一下,“你还是不要走的好,老老实实做我家公子的新娘子。”
媚娘摇头,她的心更乱,“为什么?”
“因为叶孤云的家人被杀光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刀子,冷冷戳进了媚娘的心头,“不可能的,这决不可能的。”
她的确不相信这是真的,那里高手如云,叶剑的身边更有十三太保、四大金刚常伴左右,想要打他的主意,简直比登天还要难,而他自己的剑术却更高,江湖中本就很少有人能将他刺死于剑下。
秋月喝了口茶,才慢慢的说着,“我本来也不相信的,可这的的确确是真的。”
“你一定在骗我。”媚娘的脸惨白,惨白如纸。
秋月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去杀叶家的人都是江湖中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他家的人全部都杀了。”
媚娘双眼只觉得发花,她忽然站起,又软软的坐下。
她仿佛已被这现实击垮,甚至连呼吸都已停止。
秋月欣赏着媚娘的样子,仿佛很得意,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之色,“因为过去端叶剑老窝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这计划已蓄谋了很久很久,所以叶剑身边的势力,没有活着的理由。”
媚娘咬牙,泪水飘落,嘴唇因过度用力而沁出了鲜血,“什么人杀的?”
秋月垂下头,似已不愿提及这件事,凝视着大地,整洁而冰冷的地板上,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垢。
媚娘擦拭着泪水,泪水却越擦越多,“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秋月叹息,柔声说着,“因为我不想你人在这里,心却在别的男人身上。”
“可是我的心里只有.......。”
秋月忽然握住媚娘的手,凝视着她那滚落的泪水,她的心仿佛已变得绞痛,因为她也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心里的悲伤,远比男人对女人了解的更多,“你不能再去找他们,因为叶孤云也许已......。”
媚娘手足冰冷,心也冰冷,“叶孤云怎么会......。”
“你可以忘了他。”秋月叹息声更重、更深。
她虽然是个女人,可对事情的看法与判断,远比大多数老江湖更高明,也更高妙。
“这不会的。”媚娘的躯体已轻颤。
“你知道江湖中最近出现一句名言?”
“什么名言?”
“叶落灾星现。”
秋月知道她并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解释着,“叶剑被杀了,灾星剑就会出现。”
媚娘不语。
“得灾星者,号令魔教,得江湖半边势力,可与江湖三帮、六大门派、四大世家分庭抗礼,独占半壁江湖。”
“叶孤云他......。”
“对付叶孤云的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绝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叶孤云也......。”
媚娘忽然站起,目光剧烈闪动,面如死灰。
她忽然晕眩了过去。
秋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