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寂寞之色更浓。
秋月垂下头,等躯体渐渐稳定下来,才抬起头凝视着媚娘。
媚娘吃惊的面对秋月。
媚娘平生第一次见到泪水在一个人脸颊上的变化竟有如此丰富!如此壮烈!!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想象这是真的。
是不是平时越看似冷漠、无情的人,释放出的情感越是丰富,越是壮烈,也必将是真誓的。
秋月的眼波又变得冷淡、无情,“你感觉到了没有?”
媚娘不语,胸膛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已急促。
她的手并没有从白云手中拿走,他的手很柔,很轻,很滑,他为什么会在睡着的时候握住她的手?
这又说明了什么?
“这就说明他喜欢你,对你已生出了情感。”
“可是他从未说过。”
秋月凝视着白云的手,叹息着,又说,“我只看到过他握住两个人的手。”
她顿了顿,又说,“其中一个就是你。”
“另一个是谁?”
“是他母亲。”秋月不让媚娘开口,自己又说,“只有这两人,没有别的人,就连他的老子白傲也不能,这就是他的真情。”
媚娘沉默。
这种事实带给她的冲击很大,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难道不相信这是真的?”
媚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愿也不敢。
也许并不是不愿,也不敢,而是内心的那道防线实在过度坚实,过度牢固,已令她无法接受别的男人,无论是心灵上的还是躯体上的,都一样,一样不能接受。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占有着这样的女人,也许是十辈子才能修到的福气。
她的手忽然从白云的手中缩回。
然后就矗立在边上,凝视着白云的手,他的手还在柔柔地摸索着,仿佛在寻找着另一只手,也就是媚娘的手。
世上会有这样奇异的事!!
这简直不敢想象,媚娘勉强自己呼吸平稳,才说,“我做不到,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她几乎用上躯体上所有的力道,才能令自己平静下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前从未有过,现在才知道有多么的困难而痛苦。
等到白云的手彻底稳定下来,秋月才说,“我并未骗你,这是事实,你也不用骗自己,你难道没有对公子动了情感?”
媚娘沉默,不语。
她内心的话难以启齿,内心的那种感觉也只能独自强忍着。
“我们家公子从未喜欢过一个女人,他拥有过很多女人,却从不会动情,也懒得动情。”秋月那冷淡而无情的目光变得哀伤,能从这样女人眼中现出哀伤,非但是不可能的事,简直是奇迹。
能令她生出奇迹的也许没有别的,只有白云,白云还在沉睡,他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活力,显得说不出的疲倦、憔悴。
仿佛是狂风下枯萎而渐渐凋谢的花朵,在狂风的折磨下,随时都会死去,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媚娘眼中怜惜、同情之色更深。
她这个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对白云的担心远比对叶孤云的担心,更加强烈。
叶孤云呢?
他现在在哪里?活得够不够好?身上的伤是不是很重?很痛苦?
媚娘忽然默默落泪,她的心隐隐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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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云从睡梦中惊醒,满脸冷汗如雨。
外面只有漆黑,风吹进来虽然给他带去凉爽,却赶不走一丝相思,对媚娘的相思。
躯体上衣衫已去除,躺在柔软而干燥的木板床上,边上还飘着一种处女才有的那种幽香。
这种幽香只能令男人兴奋,更加寂寞,更加有犯罪感。
夜色漆黑,屋子里漆黑而沉闷无声,连外面林叶下的芳草都摇晃的萧索而无力。
他的手开始摸索着。
他只闻到这种幽香却并未看到,因为夜色实在太黑,他的心同时也太寂寞。
他是男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种男人在夜色里,只会更加寂寞,更加难以忍受,这种幽香已令他呼吸急促而慌乱,他已发现自己已有邪恶的想法。
他想禁止,却无法克制,一丝也不能。
他与媚娘不同,媚娘愿意将躯体上所有的力道拿出来去克制,但他不能,他做不到。
呼吸渐渐已变粗,心跳渐渐变得加速,就连口中也变得干燥而发麻。
一个男人能控制住情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寂寞而健康的男人,远比天底下大多数多情而寂寞的女人困难的多。
就在叶孤云触摸到一样奇怪而柔软的东西时,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更粗,更急,他的手缩回的也很快。
他也与媚娘一样,心里感受到快意与刺激的同时,也有负罪感。
他心里也有防线,也许没有媚娘的心里防线坚实、牢固,却始终是有的,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如果他心里没有那种防线,他的手绝不会缩回,只会将躯体也靠过去。
靠过去去享受,驱除寂寞与空虚。
夜色里已有女人的喘息,充满了无限温柔与香甜,就连她呼吸带出的声音都带着诱人的魅力。
叶孤云的喉结已上下滚动,他正在忍受,他情愿忍受刀剑带来的刺痛,也不愿忍受着这种情欲带来的折磨。
因为他没有经验,一丝也没有。
他很想去享受,但那道防线也很坚实、牢固,他之所以做不到,也许他很清醒,清醒而难受。
“你醒了。”
这是女人的声音,他确定是白雪的。
白雪的手已摸了过来,“你伤势怎么样了?我很关心你,你说说话,好不好?”
叶孤云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已变得更粗。
就在白雪的手摸到他,触摸到他的脖子,他的心几乎要撞出胸膛。
“你说什么都行,只要说说话,让我知道你很平安,就可以了。”
声音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酸苦与关切,这种酸苦与关切却更能令寂寞与空虚的男人生出情欲。
就在叶孤云的情欲过度剧烈,难以忍受的时候,躯体上的伤口同样也崩裂了。
鲜血从伤口上默默的流出,特别是被野猪撕咬掉了一块肉的伤口,疼得他几乎要晕眩过去,伤口的鲜血流得越来越多,他的手渐渐变得越发无力。
他已无力,已不行,却有知觉。
他已感觉到白雪柔柔的靠了过来,柔柔的将他抱住,柔声说,“你好点没有,我好担心你。”
她说话的同时,泪水也从眼眶滑落,落到他的脸颊上。
呼吸变得更粗,他也分不清哪是冷汗,哪是鲜血,她拥抱的更柔,声音同样更柔,“你说说话,我求求你,只要你没事,我愿意付出一切。”
眼眶里的泪水更多,她心里的痛苦更深,动作却偏偏更柔,柔软而销魂。
叶孤云用尽所有力气说着,“我......我......我......。”
躯体的剧烈疼痛,已令他失去说话的力气,他不在乎这个就算是死,也不在乎,他只希望白雪离开他,因为他已无法忍受,更无力去忍受这个。
“你还觉得冷吗?”
叶孤云不冷,他只觉得痛,也许再痛点会更好,因为再痛点就会晕眩过去。
他不愿面对白雪那柔情一片,这种柔情并不是正常而健康的男人所能克制的,他也不能克制。
虽然他心里有防线,但这种防线崩溃也是迟早的事,世上没有任何防线能防得住少女的痴心。
夜已更深,寂寞之色更浓。
叶孤云咬牙,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白雪眼眸里怜惜之色更浓,他轻抚着他的脸颊,又说,“是不是很冷?”
“我不冷。”叶孤云喘息着,孤孤单单的眸子却已有了情感。
她凝视着他,并没有说话,也许说出来并没有不说的效果好,因为两个人的眼神在这一刹那间已得到了解。
他了解她,她也许并不是想占有他,而是想牺牲,一个少女动了真情,也许并不是想着去如何如何的得到享受,而是让对方得到如何如何的享受,他已了解到她内心里的情感,就像是她眼眶里的泪水滴滴的滑落。
他的心也隐隐刺痛。
她也了解到他,所以她的躯体僵硬,没有一丝活力,冲动已死,脑子已清醒,目光中痛苦却更深,“你眸子里好像住着另一个女人,是谁?是你妻子?”
叶孤云无言的点点头。
他闭上眼,他不愿看到一个少女被感情刺伤时的表情,特别是那双眼睛中难以形容的痛楚,他情愿用生命去抚摸那种痛楚,也在所不惜,但决不能用情感。
他情感有了归属,他的心已属于媚娘的,再也不能容下别的。
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给她,只要她眼眸里现出愉快、喜悦。可是他也知道,能让他眼眸里现出欢愉、喜悦,也只有情感。
因为她需要的就是他的情感,他的心。
“她是不是很好?对你是不是很温柔?”白雪的话已抽搐,嘴角已有酸水,肚子里的心却是苦的,又苦又酸,她情愿痛,也不愿有这种感觉。
叶孤云不语。
呼吸渐渐平稳,心跳也得到了控制,就连躯体里时刻都会飞出的那团火焰都已成功压制住。
他竟已彻底征服罪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孤云觉得心渐渐冰冷,躯体也变得冰冷,冰冷而抽动着。
“我好冷,我好冷......。”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目光却变得渐渐模糊。
他不愿说出这三个字,这并不是他想说,是身体受到痛苦折磨自然生出的强烈反应,他咬牙想将这三个字活活咬死,却发现无法做到。
白雪的手已靠了过来,她的躯体柔软而温暖,她的呼吸还带着醉人的香甜,......。
叶孤云闭上眼,心里却在嘶喊,“媚娘,媚娘,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