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风一直刮,谁与我煮酒论天下?万箭齐发,杀气如麻,谁忍我乱世中安家?三分天下,为谁争霸
如今我已剑指天涯……”夏慕晴突然停住,嘀咕一句:“豪气太重,杀气更重!”
“换个什么呢?”她想了一会儿,想起《下雨天》,于是开始唱:“下雨天怎么办?我好想你,不敢打给你,我找不到原因。为什么失眠的声音,变得好熟悉?沉默的场景,做你的代替,陪我等雨停,期待让人越来越沉溺。谁和我一样,等不到他的谁?爱上你我总在学会,寂寞的滋味,一个人撑伞,一个人擦泪……”她又皱起眉,“唉,下雨天就不能有快乐的记忆吗?”
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林逸,刚好听到这句话,也看到她唉声叹气的模样,“算吗?”
看着送到跟前的奶茶,夏慕晴一脸懵圈,“什么……算什么?”
“某人说过,吃东西是最快乐的事。”林逸在驾驶座上坐好,“巧克力味,失恋必备。”
“哎,您老人家会不会安慰人啊?”夏慕晴接过奶茶,一边喝一边别扭地嘟囔:“语序不对,一点都不对!”
“你的关注点真特别。”
“拜托,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正常思维!你先说吃东西再提失恋,我就先快乐后难过,你先说失恋再提吃东西,我就先难过后快乐,或者你闭口不提我失恋,我也就跳过难过直奔快乐。这能一样吗?”
林逸没接话,把新买的鞋子递过去,“穿上吧。”
“这是……?”夏慕晴愣了几秒,“你不是买喝的,怎么……?”
“难道你想光着脚走出去?”
她当然不想!脚丫受了半天冻,她实在舍不得它们继续受罪,只不过想到就这么欠了人情,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见她不说话,林逸接着说:“还是……你想我继续当搬运工?”
“大爷的,你扛人上瘾啊?”夏慕晴冲他吼,在心里酝酿半天的感谢此刻荡然无存了,“这鞋太丑啦!”
情知她给评价之前连鞋盒都没打开,林逸懒得跟她理论,“这时候最好别太挑剔。”
“我哪挑……剔……了?”瞥见鞋盒上的logo,夏慕晴眼睛睁得贼大,心想果然是资本家,先从资本上强势碾压人,拼钱她真拼不起,但气势上不能输,“资本家的思想比眼光还差,总觉得什么都越贵越好,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挂在身上显摆……”
“那是土豪!”某资本家发动车子,又傲娇地来句:“成功的资本家,是低调有内涵的。”
“切!”夏慕晴丢下手里的奶茶,穿上资本家奉上的鞋子,觉得大小挺合适,也挺暖和的。接着,她从小包里翻出一支笔和一本便利贴,快速在便利贴上写了几行字。
林逸正开着车,余光瞥见某人身子前倾,盯着车前方的挡风玻璃,“你做什么?”
“给蝴蝶找个好位置!”夏慕晴一巴掌把便利贴拍在玻璃上,然后坐回去,“OK!”
蝴蝶形便利贴的第一行,写着“欠条”两个大字,林逸已然明白,“你认为……?”
“我认为不够,但我只能负担这么多,您的消费水平我实在高攀不上,要不是形势所逼,我情愿光着脚回去也不占您便宜。”
某人在曲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林逸很是无语,“写欠条也是你的爱好?”
“你见过这么奇葩的爱好吗?”夏慕晴把便利贴塞回包里,又说:“其实吧,我经常写欠条,不过,大多时候都会死乞白赖地赖账,正儿八经还钱也就冲您了。赖账这种事,我通常只对熟人下手,你应该庆幸咱们不熟。哎,你这眼神……是鄙视我吗?”
林逸没否认,“这习惯很不好。”
“您老人家只会说别人这不好那不对的,好像您做什么都对,您什么习惯都好,圣人都没这功能,难道您比圣人还厉害?”
林逸:“……”
“对了!”夏慕晴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叔,你跟那什么总的生意谈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林逸想到江洛天离开前说的话,料定胜算很大,嘴上却说:“你那么搅和,还觉得会有转机?”
“那可说不好。我问你,那老家伙是不是把那堆东西拿走了?”
“你怎么……?”
“除非我送去的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废纸!显然,能让我辛辛苦苦送去的,绝不会是废纸。”夏慕晴笃定地说,“不然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们会合作啊!”夏慕晴伸手指向玻璃上的蝴蝶贴纸,“如果我赢了,欠条作废。”
“输了呢?”
“我不会输!”
“那么肯定?”
“那老家伙看起来像真心跟你们合作,你别不信,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如果他不想合作,真在乎多等了一时半刻,他就早走人了,还有闲情雅致在那儿听我和稀泥?我猜他说话不留情面要么是摆谱,要么是试探你的诚意。如果人家压根没想过跟你谈生意,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也只会毅然决然地留下傲娇的背影。那老家伙一看就是道行深厚的老狐狸,放着钱不赚,他又不傻!”
“没想到……”林逸看她一眼,“你居然懂这些。”
“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咳咳,请叫我夏诸葛!我是脑子灵光、智商爆棚的夏诸葛!吼吼!”夏慕晴一本正经地自夸,然后扭头看鄙视自己的人,“哎,赌不赌?”
林逸:“好!”
“大叔,还有件很重要的事,你是不是忘记……?”她话没说完手机响了,是老妈的电话,“哎呦,亲爱的老妈,您怎么这么想我?什、什么?怎、怎么回事?好,我、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医院!”
“出什么事了?”林逸随口问。
“那个,那个……”夏慕晴低下头认错:“对不起,大叔,小雨他……”
林逸听到儿子的名字,联想到她刚说了医院,猛地刹车,追问:“小雨怎么了?他怎么了?”
火急火燎赶到医院,老远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爹妈、老哥,还有邱家表哥,这么大阵势,吓得夏慕晴双腿有些发软,忐忑不安地祈求小雨没事,而他身旁的某人正心急如焚地四处搜寻,她想幸亏他不认识她父母,不然准得冲过去找他们算账,她勉强镇定下来,小跑过去,“爸妈,小雨怎么样了?”
“丫头,你来了。”夏博海对闺女解释:“他在里面,医生说是食物过敏……”
“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就吃了顿饭……”夏博海突然反应过来,问这话的不是自家闺女,而是一个陌生男子,疑惑打量着那人,听到闺女小声说:“这是小雨的爸爸。”
“他是不是吃了杏仁?”林逸又问,“你们是不是给他吃了杏仁?”
“根本没什么杏仁,请你不要随便诬陷人!”许慧突然插话,语气显然很不友好,接着又看向女儿,“夏慕晴,你怎么跟他一起?我跟你说,这种人少往来!”
“妈,这是医院,您注意下形象。”靠墙站着的夏旭辰开口提醒。
“先生,我妻子脾气不好,你别在意。”夏博海礼貌地说,“但她没说谎,我保证我们家没有杏仁。”
许慧看女儿一眼,“晴晴,你过来!”
面对老妈的召唤,夏慕晴根本挪不动脚,想起之前胡说八道、恶意丑化大叔,心里愧疚不已,也不敢抬头看林逸,只说:“那什么……我们刚巧碰上,就一起过来了,毕竟人家才是家属。”她说完忙岔开话题:“妈,现在什么情况?”
许慧还没说话,大外甥走过来说有事要说,她以为他要走,忙说:“子哲,这里有我们守着,你不用担心,快回去吧。”
“不是的,姨妈,其实……”邱子哲犹豫片刻,说:“小雨他……他吃了杏仁。”
许慧:“什么?”
夏慕晴:“什么?”
夏博海:“什么?”
“有吗?”夏旭辰努力回想,好像没有。
“我拿去的巧克力,里面有杏仁粉。”邱子哲解释,忙又走到林逸跟前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林逸看都没看他,也没说话。
见邱家表哥这么尴尬,夏慕晴忙打圆场:“表哥,这哪儿是你的错?你又不知道他不能吃什么,连我都不知道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夏慕晴打断他,看向小家伙的亲爹,安慰:“大叔,过敏一般就长点小红疙瘩什么的,没什么严重的,你放心,小雨他会没……”
“你知道什么?”林逸打断她,“上次他因为吃了杏仁差点死在医院!失去至亲的心情,你感受过吗?你能明白吗?”
夏慕晴:“……”
“哎,你凭什么对我女儿大喊大叫?事情搞成这样是她的错?”许慧越说越大声,“自己的孩子跑到别人家乱认亲戚找温暖,还不是因为你这当爹的不够称职,凭什么怪我们家晴晴?她招谁惹谁……?”
“老妈,你别说了!”夏慕晴眼圈有些发红,“他说得没错,我……”
许慧:“你闭嘴!”
“妈,如果里面躺的是我或者晴晴,你叫喊的声音会更大,说不定都动手打人了。”夏旭辰望着自家母亲,“将心比心。”
“对,儿子说得没错!”夏博海也来劝说,“老婆,冲动是魔鬼,咱冷静一下消消气。”
许慧还是觉得不解气,“他凭什么这么对咱闺女?咱跟他们无亲无故的,晴晴好心好意对那孩子,她哪做错了?”
“妈,求你别说了!”夏慕晴央求。
“老婆你冷静点儿,就算有什么气,咱也等孩子醒了再撒。”
“我冷静不了!”许慧目光不善地盯着那人,“你赶紧跟晴晴道歉,不然今天我跟你没完……”
“没完回家吵去!”一不耐烦声音很突兀地响起,“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也不是你家小院儿,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工作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皱着眉头一脸烦躁的穿白大褂的医生。
林逸:“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夏慕晴:“医生,小雨怎么样了?”
反应过来的夏家父母也追问医生,一旁的夏旭辰、邱子哲则一副紧张模样。
那医生没回答,反问:“你们还吵吗?”
“不吵!”六人异口同声,然后都愣了愣。
“那就好!”那医生似乎满意他们的表现了,“他没事,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了。”
“谢谢医生!”六人又几乎同时说。
“爸爸,你怎么来了?”林小雨忙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夏慕晴,立马笑了,“大晴晴,你来了!”
“对啊,我来了,过来看看你。”夏慕晴走进病房,“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没事,大晴……”小家伙瞅见门口犹豫徘徊没进来的几人,“外公、外婆、舅舅、子哲舅舅,你们为什么不进来?”
听到这一连串称呼,夏慕晴椅子都没坐稳,一屁股摔在地上,顾不上喊疼,忙跟林逸解释:“大叔,这跟我没关系!”又警告小家伙,“不许你这么称呼……”
“丫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夏博海忙过来扶女儿起来,“摔疼了吧?”
“疼!”
许慧:“毛毛躁躁!”
夏旭辰:“哈哈,自作自受!”
“小雨,你真的没事了吗?”邱子哲走小家伙床前,见他笑着点头才放下心,“幸好没事,刚刚吓死我了!”
“我说你们几位能不能顾虑一下被摔的人此刻的内心感受?”夏慕晴不满的抱怨并没赢来这几位的关注,只除了老爸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脑瓜子。果然,还是老爹对她好。
“我好好的,子哲舅舅别怕!”
“嗯,舅舅不怕,小雨,谢……”
“邱子哲!”夏慕晴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才多大,随随便便捡个外甥,你好意思吗?”
“旭辰哥说他是舅舅,我也是舅舅,难道不对吗?”邱子哲摸摸脑袋,“好复杂的关系,我搞不清。”
“夏旭辰!”夏慕晴望向罪魁祸首。
被叫的某人无辜地眨眨眼,“天气不错,我去晒会儿太阳,各位回见!”
林小雨:“可是外面在下雨耶!”
“对啊!”邱子哲耿直地接话,“明明没太阳,他为什么说晒……?”
“大表哥,你真是傻得可以!”夏慕晴无奈叹息。
林小雨:“大晴晴,子哲舅舅很聪明的,你为什么……?”
“我说他笨她就笨!”
“哦,他很笨!”
邱子哲:“……”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夏慕晴望着一旁的父母,“夏旭辰那神经病开玩笑就算了,您二老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当着人亲爹的面儿,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占人便宜?道德哪去了?不害臊吗?不丢脸吗?”
“丫头,不是这么回事,我和你妈没想……”夏博海话没说完,女儿已经气呼呼地走远了。
“夏太太,我向你道歉。”半天默不作声的林逸,这会儿终于开口了,“之前是我冲动,请你谅解。”
许慧:“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关于你女儿,我……”
“她没心没肺,更不会计较。”
“还有,小雨他……”
“我就当童言无忌了!”许慧打断他,“老夏,我们走!”
“好咧!”
“外公外婆!”林小雨喊住两人,“我以后……还能去您们家吗?”
“这个……”夏博海望向妻子。
许慧则望了一眼小雨亲爹,说:“只要没人反对,我们随时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