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常安山他们还在江南省厅会议室讨论案情时,又接到了中州省中海市局的电话,说上午十点左右,发现了通缉令上的两个人。
秦龙葵立即赶往案发现场,提取嫌犯所留下的证物。
报案的是名出租司机,因送一位客人前往滨海市。九点多返回,在江南省与中州省交界处的国道旁,看见有人拦车,就停下让他们上车。途中闲聊时无意看到,坐于副驾驶的人腰间竟别着一把手枪。司机没有吱声,待二人下车后,就急忙打开手机上网,搜出通缉令进行比对。感觉十分相似,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秦龙葵听完,眉头紧锁:“你看清楚了?”
司机忽然想起什么,言道:“两个人都二十多岁,其中一个人左肩部好像还有伤。”
秦龙葵问:“你怎么知道的?”
司机说:“快到地方的时候,后座上的人问他:哥,伤口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副驾驶上的人右手摸了摸左肩说:没事,不疼了。”
秦龙葵道:“应该是,麻烦您带我们去他们下车的地方。”
司机道:“行,配合你们是我应尽的义务。”
秦龙葵马上带领中海市局二十多名警员,分乘五辆警车前去堵截。
还未到目的地,就瞅见公路旁有两个人迎面而来。
秦龙葵手指着叫道:“是他们,快停车!”
高利彬也看到对面飞驰而来的警车,马上转身边跑边说:“阿恒,条子来了!”
此时双方相距二三十米,秦龙葵喊道:“高利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高利彬见队员们呈弧形状围上来,抬手朝背后就是一枪,迅速和高利恒蹿入不远处小树林,躲避起来。
秦龙葵叫道:“大家压低身体,注意隐蔽!”
“砰砰砰”,随即发生一场枪战,双方相持不下。
十几分钟后,秦龙葵发现情况不对,大声道:“停止射击。”
躲在掩体和趴在地上的队员们听到命令,立即住手。
支起耳朵听了会,秦龙葵十分懊恼:“又让他们跑了!”
江东市,某住宅小区。
邓玲玲正和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抬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往楼上运送。
蒋迪迪钻出出租车,微笑道:“玲玲,我来帮你。”
邓玲玲指指工作人员,也含笑说:“不用,有他们呢。”
蒋迪迪上前贴耳问道:“房租加上搬家的钱,差不多小五千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泡了个有钱的老男人?”
邓玲玲粉拳抬起,轻轻打在她肩膀上:“净胡扯,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蒋迪迪咯咯笑道:“乔迁之喜,你告诉同事们了吗?”
邓玲玲悄声道:“我谁也没说,替我保密哦。”
蒋迪迪一愣:“为啥不通知她们,趁这个机会,晚上热闹热闹多好呀,怎么,你怕花钱?”
邓玲玲摇摇头道:“千万别,我就是嫌宿舍太吵才搬出来的。”
蒋迪迪秀眉微蹙:“玲玲,你有事瞒着我?”
邓玲玲道:“没有,别瞎想了,晚上请你吃饭。”
太阳落山了,苍空中的星星越来越多。而城市的霓虹灯也次第明亮起来,尤其是围绕在高楼大厦周围的广告牌,闪烁着七彩缤纷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渐渐的,夜深了,月光洒在道路上,替代了万家烟火;车停了,人少了,几乎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家。路旁的大树被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声声响。整个城市像披上一层薄薄的雾,增添一份别样的神秘。静下来了,一切都静了下来。
蒋迪迪挎着邓玲玲的胳膊,走进医院门诊楼。
大厅内已变的冷冷清清,光洁的地板倒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吃饱了吗?”邓玲玲问。
蒋迪迪频频点头:“我都不想回来了,这家店的味道真不错。”
邓玲玲嫣然一笑,说道:“好啦,快去上班吧。”
蒋迪迪道:“下班等我,我想和你一起睡。”
邓玲玲急忙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嘘’的一声,朝四周看了看。
蒋迪迪连忙捂住小嘴,笑着走进电梯。
邓玲玲把挎包放进值班台的柜子里,坐下掏出手机。玩有半个多小时,感觉有点困,就歪头趴在工作台上,头枕住胳膊合闭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嘀嘀嘀’有信息发来,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玲玲,你在单位吗?
邓玲玲霎时睡意全无,猛地站起来。她颤抖着手打出一行字:别过来,在小区楼下等我。然后摁下手机键,发送出去。
小区楼下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东张西望的男人。
不大会,小区门口出现一个匆匆而来的小巧身影。
高利彬压低声音:“是玲玲么?”
邓玲玲赶紧小跑几步,进前说道:“快上去。”
三个人走进单元门,楼梯间的灯从低到高,一层接一层的亮起来,直到五层方止。少顷,只听‘嘭’的关门声,又恢复了平静与黑暗。
刚到客厅,高利彬赶紧过去拉上窗帘,转身问道:“你胆子挺大啊,不怕我们吗?”
邓玲玲蹬着大眼睛:“怕,怎么了?”
高利彬诧异道:“怕你还把住址发给我,自己一个人过来。”
邓玲玲没有回答,却问道:“你俩吃饭了么?”
高利恒摇摇头:“还没,连夜从中海市过来的。”
邓玲玲说:“今天刚搬来,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俩先歇会,我去买点吃的。”
高利彬拉开手包,取出一叠钱道:“多买点,最好能有酒。”
高利恒道:“我和你去吧。”
邓玲玲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说着话,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又关闭上,然后蹑手蹑脚的下楼去了。
高利彬点了根烟:“阿恒,要是能逃过这一劫,我肯定来接她。”
高利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她咋想的,竟然把手机号码贴在宿舍门上。”
高利彬叹口气道:“她是故意那么做的,怕我们回来找不到。”
高利恒道:“不错,人好,长得也漂亮,做我嫂子够格。”
高利彬低头说道:“我不想害了她的。”
高利恒吐了个烟圈:“也不一定,如果强哥没事。咱们俩迟早能回去,和以前一样。”
高利彬掏出手枪,用手擦了擦,说道:“咱俩以后能用手,尽量不开枪。有些人比咱们还苦,别多造孽。”
高利恒站起来:“一个星期多没洗澡,身上太刺挠了。”走进浴室。
高利彬斜躺在沙发上,叼着烟若有所思。
‘嘭嘭嘭’,轻微的敲门声。
高利彬腾地站起来,小声问道:“谁?”
“是我!”邓玲玲回道。
高利彬推开门,浓浓的味道扑鼻而来。
邓玲玲一手提着装有快餐盒的塑料袋,一手攥着两瓶白酒,放在茶几上说道:“太晚了,只有卖烧烤的。”
高利彬锁好门,走过去低头看着:“这就很好了,谢谢你。”
邓玲玲扫了一眼客厅,问道:“他呢?”
高利彬道:“洗澡去了。”
邓玲玲点点头:“那你先吃吧。”
高利彬坐下来,打开塑料袋,拿出快餐盒,摆了满满一茶几。除了鸡腿、香肠、羊肉串之外,还有些素菜。他抬起头笑道:“这么多?”
邓玲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面无表情道:“我怕你们等着急了,也没敢买多少。”
高利恒打浴室出来,瞧见一愣:“我草,烧烤。”
高利彬瞪了他一眼:“别说脏话,快吃吧。”
遂打开白酒,狼吞虎咽的吃喝起来。
半瓶酒下肚,高利恒忽道:“嫂子,你怎么不吃啊?”
邓玲玲一惊,脸刷得就红了,低声说:“我不饿,你们吃吧。”
高利彬看着她,柔声问:“脖子还疼么?”
邓玲玲摇摇头:“没事,刚才上班,我找科室里的医生看过,她给开了些药。”
高利彬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当时我也是没办法。”
高利恒嘿嘿笑道:“这叫不打不相识,那知道这一下,竟打个嫂子出来。”
高利彬没有阻止他,邓玲玲的小脑袋却埋得更深了。
高利恒打了一个饱嗝,接着说道:“嫂子,我饱了,你们聊吧,我去睡了。”
邓玲玲忙站起身,从自己卧室抱出一床被子,递给他:“先凑合一夜吧,明天再买两条。”
“好嘞,谢谢嫂子,你和我哥也早点休息,晚安。”高利恒接过走进隔壁卧室,关上门。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两个人皆垂首不语。
还是邓玲玲先打破僵局,她说:“阿彬,你们犯什么事了?”
高利彬抬起头,说道:“你别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也是为你好。”
邓玲玲坐在椅子上,双腿夹着小手,弱弱的说:“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高利彬道:“明天,不能待的时间太长,会连累你的。”
邓玲玲咬了咬嘴唇:“我不怕,你们不是坏人。”
高利彬笑道:“你咋知道,我们可......”他本来想说:我们可杀过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是怕吓着她,二是她知道的越多,将来有可能就越对她不利。
邓玲玲也放松起来,看着他说:“够吃吗?要不我再出去给你买点。”
高利彬颔首道:“够了、够了,大半夜的你也饿了吧,来一起吃点罢。”
邓玲玲微笑道:“我不吃,陪你喝点可以。”
高利彬诧异道:“你真的不怕我们?”
邓玲玲拿起白酒,把一次性杯子倒满,说道:“有什么好怕的,你们要是想害我,昨晚上就......”
高利彬摇摇头:“你太天真了,以后遇到这种情况,马上报警,知道么?”
邓玲玲含笑道:“那你咋不怕我报警?”
高利彬迟疑片刻,回道:“因为,我相信你!”
滨海市第一医院,病房内。
史文强在周玉婷的搀扶下,缓缓下床,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幸好打偏了,不然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周玉婷盯着他的脚,说道:“你慢点,别把伤口再弄开。”
史文强站住,抱住她的腰肢:“婷婷,如果这次万一......”
周玉婷慌忙抬起小手,堵在他嘴上:“阿强,没有万一。”
史文强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你听我说完,如果这次我折进去,你就找个爱你的人结婚吧,别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日子了。”
周玉婷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语道:“阿强,不管你怎么样,我都等你,一辈子。”
史文强一声叹息,说道:“婷婷,别犯傻了。像我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有好女人,为了我不值得。”
周玉婷闭着眼睛,含笑说道:“这世界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虽然我也知道你有好几个女人,但我还是爱你爱的发狂。也许,这就是缘分,是冤孽吧。”又睁开眼仰起小脸道:“我是不是很下贱?”
史文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窗外说道:“谢谢你,如果我像五年前那样,一定会娶你,可现在......唉!”
周玉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茫然道:“唉,人打生下来,就已经不由自主了。什么事情都得逼着自己,或被人逼着。上学、工作、结婚,哪件事都不能尽善尽美。只要对得起自己,就随他去吧。想的太多没用,还不如开开心心。”
史文强亲亲她的额头:“是啊,无论做什么,总有些不尽人意,一辈子眨眼就过去了。回头看看,遗憾的事情比比皆是。总会想当初怎么不这样、不那样,可是,如果真的能回到当初,也不见得会更好。”
周玉婷点点头:“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刻意去改变,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史文强说道:“命运!一是命,二是运。像你的命就很好,生在一个富裕家庭里。但运气不好,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更不好是,又遇到了我。”
周玉婷道:“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早几年遇到你,也许会截然不同。”
史文强道:“早几年我还在北京,怎么能遇到?”
周玉婷道:“命中注定我们俩会纠缠一生,无论你在哪都一样。就像两条毫不相干的路,无论相向而行,还是迂回曲折,最终仍然会在十字路口遇上。”
史文强抚摸着她的秀发说:“你那来这么多感慨,不过也有道理。”
周玉婷忽问:“阿强,老实告诉我,你最爱的人是谁?”
史文强闻听,脑海里霎时跳出个人影。
周玉婷直起身,含笑道:“你说罢,我不生气。”
史文强皱了下眉头,说道:“一个北京女孩。”
周玉婷问:“那你俩怎么没在一起呢?”
史文强道:“当时和现在一样,身不由己。”
周玉婷好奇的说:“你后来没再联系过么?”
史文强摇摇头:“我这个人有股倔劲儿,只要是分手了,就干干脆脆,老死不相往来。”
周玉婷道:“我也一样,既然分手就彻彻底底的。做朋友?笑话,能眼睁睁看着曾经对自己山盟海誓的人,躺在在别人怀里唧唧喔喔的,那心得有多大呀。
史文强猛烈咳嗽几下,急喘着说:“没错,既然无缘,何必再纠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周玉婷皱起眉头,说道:“阿强,怎么了?”
史文强长呼口气道:“给我拿根烟。”
周玉婷劝道:“你的伤还没好,别抽了。”
史文强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知道香烟叫什么吗?本草纲目上称之为相思草,辛温,宣阳气,行经络,治山岚瘴气。寒湿阴邪。辟秽杀虫。其气入口,顷刻而周一身,令人通体俱快。其性纯阳、能行能散,可用以代酒代茗。终身不厌。”
周玉婷切了一声道:“下面还有几句话,你咋不念出来?”
史文强嘿嘿笑道:“还有什么?”
周玉婷道:“那你听着:然火气熏灼,烁肺阴、今人患喉风咽痛、嗽血失音之证甚多、未必不由嗜烟所致。耗血损年,卫生者宜远之”
史文强点点头道:“对呀,上面写着未必不由嗜烟所致,但并非绝对有由吸烟而造成的,你说对不?”
周玉婷无奈,只好从桌子上给他拿过来:“对、对,不过你少抽点。”
史文强回道:“任何东西吃喝多了都会得病,何况烟乎?”
周玉婷嗔骂道:“傻样,少给我之乎也者的,平时也不劝你,这不是有伤吗。”
史文强满目柔情:“知道你对我好,心里烦闷,想抽一根。”
周玉婷划着打火机,给他点燃,说道:“其实抽烟不但让人思想集中,还能放松精神,少抽点也没什么坏处。”
‘哇’随着一声啼哭,妇产室外面的陈君君方松了口气。
少顷,医生打开门,将手术车慢慢推拉出来。只见欧阳若曦满头大汗,虚弱的躺在上面。
陈君君忙上前问道:“若曦,没事吧?”
欧阳若曦含笑说道:“没事、没事,是个儿子,你快告诉他。”
陈君君闻听,支支吾吾道:“这、这,还是你自己说吧。”
欧阳若曦点点头:“那好,到病房再打电话给他。”
妇产医生摘下口罩,说道:“要注意休息,多吃点营养食物补补。”
同来的乡亲们七嘴八舌道:“这简单,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喂养的鸡鸭,我们回去商量商量,每天炖一只送过来。”、“我家有,回去就抓鸡。”另一个道:“那个谁,你家不是有很多土鸡蛋吗,多煮点送过来。”
陈君君问:“医生,需要住多久?”
妇产医生低头看看病历,说道:“她身子比较虚弱,先住三天观察一下再说,没什么问题的话,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村长说:“欧总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言毕,领着乡亲们熙熙攘攘的走出医院。留下年岁大的女妇女主任,和几个年轻的女村民。
大伙七手八脚的将手术车推进单间病房,围着病床讨论起来。
嚷嚷了大半天,妇女主任才摆手让大家安静,然后说:“陈总,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几个每人一天,轮流来照顾欧总。”
陈君君感觉这种氛围十分亲切,笑盈盈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那怎么行,你一个忙不过来的。”一个女村民道。
“就是,小芳,你留下,明天我替你。”妇女主任吩咐。
大伙不由分说,按事先商量好的,留下一个叫小芳的年轻媳妇儿,其余的就回去了。
陈君君吐吐舌头:“若曦,你看到没有,还是村里人朴实,这场面多温馨呀。”
欧阳若曦忽道:“孩子呢?”
陈君君咯咯笑道:“急什么,还在手术室呢,等会就送来了。”
欧阳若曦长舒口气,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
陈君君眨眨眼,诧异的问:“若曦,你咋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欧阳若曦‘啊’一声,问道:“哪变了?”
陈君君歪着小脑袋,说道:“嗯~好像温柔很多。以前泼辣的样子不见了,变成一个柔情似水的傻丫头了。哈哈哈哈~~~”
欧阳若曦抬手指着她:“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故意气我是不?等你和阿强有了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君君含笑求饶:“若曦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江南省厅,会议室。
秦龙葵满脸困意的坐在椅子上,向常安山汇报战中海市的战况。
听完后,魏国贤道:“下一步,将重点全部放到中州省。”
常安山看着秦龙葵说:“中海和滨海搭界,两座城市相距不过百里,且交通便利,不排除他们随时有潜回来的可能。这样,就按老魏说的,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往中州,封锁两城之间所有的交通要道和水路码头。要严格排除,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秦龙葵起身回道:“是,我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