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为什么枪杀阿奎？”杨康杰厉声问道。

　　“那是他该死！”史文强含笑道。

　　江南省第一医院病房内，开始了一场临时审讯。

　　原先摆放在病床和窗户之间的茶几和沙发，已经被搬走了。代替的是一张约两米长、一米宽的桌子，左边靠窗位置有三把椅子，对面挨着病床的，放了一把椅子。

　　杨康杰坐在三把椅子中间，接着问道：“常乾又是怎么死的？”

　　对面紧挨病床的椅子上，史文强坐着抽口烟，说道：“他不是我杀的。”

　　杨康杰点点头：“我相信你，那李刚呢？”

　　史文强皱了下眉头：“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杨康杰心平气和道：“史文强，谁触犯了刑法，自会受到法律制裁，用不着你行侠仗义。”

　　史文强亦从容不迫道：“是么？触犯法律的比比皆是，哪些当官的、哪些为富不仁的，你们为什么不去抓？”

　　杨康杰道：“你说的这些人，可有证据吗？”

　　史文强摇摇头：“证据？你到下面问问，那个老百姓不是怨声载道的，只要查访一圈，我相信你的收获肯定不小，还怕没有证据？”

　　杨康杰道：“史文强，你不要狡辩。只要有证据，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史文强笑道：“你们秉什么公？去把当官的隔一个抓一个，我相信只有漏掉的，没有被冤枉的！杨处，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你用不着套我的话。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当官的，早不是二十年前的了。他们不是为人民服务，而是为人民币努力往上爬的。现在小老百姓做点生意，你知道多难吗？税收先不说，哪个菩萨拜不到，就别想规规矩矩的做点什么。”

　　杨康杰盯着他，说道：“看来你的怨气还不小，继续说。”

　　史文强道：“不用我说，是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的社会，没有背景和靠山，你就是再有能耐，也只能苟且偷生。也许你认为我的心理阴暗，那我就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我以前做工程，每次投标，都是通宵达旦、老老实实的把标书赶出来。结果呢，等开标时，有关系的人一个电话，就把工程捞到手了。我们夜以继日、辛辛苦苦的努力，最终连一个电话都不如。好不容易通过关系接到一个项目，我们生怕出差错，就想尽一切办法，努力提高工程质量，来证明自己的专业。可无论做的再好，只要礼没送到，就会有人挑毛病，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当把这些人拉到酒店、KTV，尽情的玩乐之后，再塞个大红包，就是做的再差，也能顺利通过检查。您说，钱都被他们像扒皮一样，剥了一层又一层，连骨头都不给留，工程质量拿什么保证？”

　　杨康杰道：“你说的只是个现象，并不能代表绝大多数。也有办实事的领导，别一棍子全部打死！”

　　“是，也许有清官。但我活了几十年，只有在影视里见过，现实中还没遇到过，可能是我眼瞎吧。”史文强身子前倾，把烟屁股摁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又靠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看多对面三个审讯人员。

　　杨康杰表情严肃：“事已至此，咱们也用不着兜圈子。希望你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工作，争取宽大处理。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我们没有证据。这样既害了你自己，也连累那帮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史文强道点点头：“可以，你们想知道什么？”

　　杨康杰道：“就从你来到滨海市之后开始吧。”旁边的女队员赶紧聚精会神的握住笔，准备记录。

　　史文强喝了口水：“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和我前妻是上网认识的。她叫乔悄，曾经为我一个星期从滨海市往北京来回飞了三次。那时我已经小有名气，也刚结束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在她第五次去北京找我时，我们俩同居了。因此，便开始计划我们的将来，是她留在北京，还是我来滨海。商量好之后，遂打电话告诉了她爸妈。乔悄是个独生女，父母也是滨海政府的中层干部，叫什么我也不说了，你们都认识。两位长辈并不同意我俩的事，担心唯一的女儿嫁得太远。她妈妈和小阿姨，连夜飞到北京。打电话问我们在哪，乔悄的意思是避而不见，让她们满北京的去找，找不到就回去了。我明白做父母的心情，便好言相劝。说无论结果怎样，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再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爸妈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孰料见面之后，连招呼都没打，她妈妈和小阿姨，就强行把她架上出租车，连夜坐飞机带了回去。分别这期间，我们俩也只好通过电话联系，每天晚上都打一两个小时，诉说相思。一个星期后，乔悄趁看守她的小阿姨不注意，又偷偷的跑出来去找我。第二天，她妈妈和小阿姨也跟着飞过去。当晚，我们四个人在一家饭店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她妈妈提出的条件是：我放弃在北京的一切，在滨海落户，她就不再阻拦。因为我很爱乔悄，无奈，只好答应。”

　　杨康杰递给他枝烟，问道：“那你就来到滨海了吗？”

　　史文强颔首道：“是，其实我们俩早就偷偷的把结婚证领了。”

　　刚到滨海，人生地不熟。

　　那时候的乔悄还很懂事，每天陪着他，寸步不离，嘘寒问暖。

　　离开北京，就等于放弃了一切，放弃了自己辛辛苦苦才挣来的人脉关系和名声地位，只得从头再来。为了爱情，史文强觉得值。但不能靠着乔家生活，那不是他的性格。于是，经过深思熟虑，他和妻子商量，决定做点什么。

　　两个人把近几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在城区开了一家小游戏厅。

　　开始时生意还不错，每天也有些许进账。直到那天下午，那一场意外，改变了史文强的人生观，摧毁了他多年来坚定不移的崇高信仰。

　　游戏厅除他自己之外，还雇了个员工叫二蛋。俩人一个白班，一个晚班。

　　这天因为是周末，来玩的人很多。

　　换班后，史文强即回家睡觉。迷迷糊糊中，电话响起。接通问道：“哪位？”

　　电话里传来二蛋火急火燎的声音：“强哥，我被抓到治安科了。他们还把主板全部卸走了，要老板过来领。”

　　史文强诧异道：“为什么？”

　　二蛋说：“可能因为我们没有营业证。”

　　史文强更加困惑，说道：“这条街好几家游戏厅都没证，怎么偏偏要我们办证？”

　　二蛋在电话里小声道：“强哥，你是不是没交保护费啊？”

　　史文强更加惊骇：“什么保护费？”

　　二蛋说：“没证不要紧，只要每个月按时给治安科交钱，就能开下去，不然肯定关门。”

　　史文强听得满头雾水，也不管那么多了。先起床去看看再说，他稍做洗漱就赶紧离开家。到游戏厅一瞧，只见店门大开，屋里遍地狼藉，好几台游戏机显示屏都被什么东西砸碎了。

　　房东人还不错，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见他来说道：“你快去治安科吧，二蛋被抓了。”

　　史文强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就算他们查出没证，不是应该通知我补办吗？为什么砸我的机器，还把人带走？”

　　房东笑道：“小史，你咋啥也不懂嘞。他们明摆着这是要钱，你赶紧送去就没事了。”

　　史文强问道：“那我是不是把人领回来，再去补办个营业证？”

　　房东道：“说你聪明吧，怎么一点也不开窍。那东西根本办不出来，只要交钱就行。就算办出来，你还得多交一份钱。”

　　史文强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搞不明白什么意思，言道：“我先去把人领出来再说。”遂伸手拦住一辆出租，向市局驶去。

　　到治安科后，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说：“游戏厅是你的？”

　　史文强点点头：“是，刚开不到两个月。”

　　中年领导看也没看他：“先拿一万，下个月按时来交。”

　　史文强弱弱的问道：“您好，去哪里可以办理营业证？我想办个，可以吗？”

　　中年领导方抬起头，冷冷的说道：“办啥证？不用，按时交钱就行，不然就给你查封咯。”说着，用碳素笔开出一张收据，递给他，上面连个章都没有。

　　史文强有些茫然：“那没有证，你们会不会还派人去查？”

　　中年领导爱搭不理的说：“只要按时交钱就没事，如果上面来检查，我们会提前通知你，到时停业两天，等检查结束再开。”

　　史文强似乎有点明白了，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不早说？砸我的机器干嘛？”

　　中年领导一听就火了，瞪大眼睛厉声道：“怎么，有意见？砸的就是你，没证你还有理了？”

　　史文强脾气本来就倔，据理力争：“没证可以要我补办，甚至罚款都行，你们凭什么砸机器？那一台就几千上万的，砸坏那么多，全部修好要好几万块钱，这个损失谁负责？”

　　中年领导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要我们赔了？”

　　史文强质问：“难道不该你们赔吗？哪些机器是我的私人财产，房子也是我租的，你们凭什么闯进去说砸就砸？按理你们这就是私闯民宅，破坏私人财产！”

　　中年领导不屑的看他一眼：“哟，到这讲起法来了？好，那我就和你说道说道。法律规定：设置具有退币、退分、退钢珠等赌博功能的电子游戏设施设备，并以现金、有价证券等贵重款物作为奖品，或者以回购奖品方式给予他人现金、有价证券等贵重款物（设置赌博机）组织赌博活动的，应当认定为刑法第三百零三条第二款规定的“开设赌场”行为。根据这个规定，我可以马上拘留你，并没收非法所得处于五倍的罚款！”说着，抢过他手中开好的收据，撕个粉碎。然后又填了一张盖有红章的处罚单，大义凛然道：“我现在按照刑法第三百零三条第二款规定，怀疑你涉嫌组织赌博活动。并依照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的规定，认定你犯有非法经营罪！两罪并罚，根据你的营业场所以及设置赌博机的数量，罚款二十万，并没收所有赌博工具！如有异议，可在十五日内，向滨海市法院起诉！”

　　史文强唬了一跳，慌忙辩解：“我从来没有向玩家退分、退钱，不信你可以问问。来玩的就是买些游戏币，输完继续买，赢的就记下来，下次接着玩。”

　　中年领导腾地站起来，拍着桌子喝道：“我说有就有，别在这给我大喊大叫的。惹急了老子，把你抓进去蹲几天！”

　　此时的史文强刚投笔从商，哪知社会复杂人心险恶，总以为有理就可以横行天下，当下也喊声：“你这是无中生有，我犯什么法了，想抓就抓？”

　　中年领导嘴角一撇：“法律，老子就是法律，看你是个大学生，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赶快交钱，再啰嗦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史文强气得浑身发抖，但也不知该怎么说。

　　正在这时，办公室里的一位小姑娘走过来劝道：“算了，去交钱把主板和你的人领走就行了，今天是周末，玩的人比较多。”

　　中年领导喝了口水，嘲讽道：“就他这样还想干下去？门都没有！”

　　史文强脑子里突然蹦出个词语，这也许就是秀才遇到兵了吧？他从手包里拿出一万块钱，赌气的扔在桌子上。

　　小姑娘含笑道：“狄科长，别生气了，你看他啥都不懂，何必呢？”

　　那个叫狄科长的中年领导向办公室外走去，临出门撩下一句话：“娜娜，你给他办吧。”

　　“好嘞。”小姑娘答应一声，指着文件柜下面的塑料袋说：“主板在这，你拿上跟我来，到拘留室把人领走。”

　　史文强弯腰提起袋子，说道：“谢谢你！”

　　由于游戏机屏幕不是被砸碎、就是被砸裂，大部分皆已损坏，导致无法正常营业。而换新显示屏需要将近三万块钱，五天内厂家才能邮寄过来。开业两个月赚了一万多，全搭进去还净赔两万。

　　史文强并未气馁，在等新机到来期间，他想办个营业执照，以为这样比较踏实。

　　孰料工商、税务，公安、文体等等部门接连跑了几天，根本就不给办。也不知是条件不够，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反正所有部门都是众口一词，不办！

　　妻子乔悄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也许就没拿游戏厅当回事。整日依旧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

　　好不容易等到新屏寄来，史文强忙活一整夜才按装上。

　　翌日，二蛋来换班，他叮嘱几句，就回家休息了。

　　刚睡着不久，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从电话里得知，游戏机又被砸了。

　　史文强沮丧到了极点，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将用心编制的人生计划击得粉碎，曾经的优越感荡然无存！他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对某个党派的信仰！勉强睁开布满血丝的的双眼，垂头丧气的草草洗漱一下，步履蹒跚的走出家门。

　　游戏厅像被遭遇了一场狂风暴雨，遍地都是支离破碎的机器残骸。

　　二蛋这次没有被执法人员带走，看着老板用怀疑的口吻说：“强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别家游戏厅好好的，咋偏偏来查我们？”

　　史文强恍然大悟，他点点头：“这伙强盗为了捞钱，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二蛋问：“上次保护费你没交吗，不可能啊，不交他们不会放我出来的。可刚交几天，咋又来了？”

　　史文强冷笑一声道：“因为他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二蛋打扫着地上的垃圾，说道：“强哥，你还得去市局把主板拿回来，没主板游戏厅就是个空壳。”

　　史文强狠狠吸了口烟：“不去！不干了！”

　　二蛋一愣，劝道：“强哥，别怄气，和他们没道理可讲的，忍忍就过去了。”

　　史文强皱着眉头：“拿回来又怎么样，再让他们砸一次？”

　　二蛋道：“干这行没关系很难，我看你还是想办法找人疏通疏通吧。”

　　史文强道：“一个月就挣那么多点钱，再交给他们一万，还干个屁啊，就是起早贪黑的给他们打工。”

　　二蛋小声说：“我以前的老板有关系，也开了个这么大的游戏厅，托托人送点礼，每个月才交五千。”

　　史文强惑然道：“是啊？他有证吗？”

　　二蛋笑道：“强哥，想办个游戏厅的证，你要不认识个局长科长的，根本办不下来！再说，就算有证，没关系的话，费用也多的受不了！”

　　史文强想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声，掏出手机：“丈母娘，我的店被人查了。”

　　乔悄妈名叫杨丽萍，是某局办公室主任。电话里问：“知道是那个单位吗？”

　　史文强回道：“市局治安科的。”

　　沉默了会，杨丽萍说：“你别着急，我打个电话。”

　　史文强把手机装进口袋，坐在游戏厅门前抽烟。

　　房东提着油条豆浆，大老远问道：“小史，今儿个生意怎么样？”

　　史文强朝里努努嘴说：“喏，又被砸了。”

　　房东进去看了看，出来说道：“你没找找人？”

　　史文强摇摇头：“我一个外地的，找谁去啊？”

　　房东思索片刻：“我侄子在市局上班，要不让他去给你说说？”

　　史文强迟疑道：“能行吗？”

　　房东俯身压低声音：“没问题，他跟科长打个招呼，你每个月交五千，再给他两千就可以。”

　　史文强考虑了下，言道：“等等再说吧，我不想干了。”

　　房东直起腰，言道：“那你自己看，需要的话告诉我。”

　　“嗯。”史文强应了一声，

　　房东无奈的摇摇头：“现在这年头，想干点什么不容易啊。”唠叨着走了。

　　二蛋收拾干净，也搬把椅子坐在旁边，拿出两根烟说：“强哥，你要不？”

　　史文强摇摇头：“你抽吧，我刚扔了。”

　　二蛋点着吸了几口说道：“只剩两台机子还能凑合着玩，又白忙活一天。”

　　‘嘎吱’一辆出租停在路旁。

　　乔悄下车，快步走到身前，眨眨眼睛说：“老公，坐这干嘛？咋没回家睡觉呀？”

　　史文强问：“你不是在上班吗？”

　　乔悄绕到背后，趴在他肩膀上说：“老妈打电话，要我和你去趟治安科。”

　　史文强仰起头问：“你认识人？”

　　乔悄咯咯笑道：“傻老公，治安科长是我爸战友，你一提老爸，他就不敢难为你了。”

　　史文强心里五味杂陈，本来他就不想依靠乔家的关系立足。可现在，被逼的不用也不行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无能的需要妻子来庇护。便牵强的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

　　乔悄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走吧。”

　　两个人钻进等在路边的出租车，再次驶向史文强那个厌恶的单位。

　　不大会，来到滨海市局办公大门口。

　　乔悄挎着史文强的胳膊，旁若无人的走进治安科办公室。

　　中年领导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看见两个人，愣神问道：“乔悄，你咋来了？”

　　乔悄含笑道：“狄叔叔，你在呀，我来拿东西。”

　　中年领导问道：“什么东西？”

　　乔悄依偎着史文强，近前说道：“我老公游戏厅的主板。”

　　中年领导惑然道：“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你爸没给我喜帖啊？”

　　乔悄道：“证领了，婚礼还没办嘞，我妈选的日子是元旦，到时候你可得随一份大礼哦。”

　　中年领导起身说道：“那肯定，早给你准备好了。他就是你男友？”

　　乔悄点点头道：“我来介绍一下，阿强，这是狄叔叔，老爸战友。狄叔叔，他就是我老公史文强。”

　　中年领导表情有些尴尬，干笑两声道：“我说这小子上次咋那么大脾气，原来有乔主任在背后撑腰啊。东西在那，你自己拿吧。”说着，指指文件柜下面的编织袋。

　　史文强问道：“罚款我带来了，要交多少？”

　　中年领导摆摆手道：“不用，不用。都自己人，什么罚款不罚款的。”

　　乔悄晃晃史文强的胳膊，见他不动弹，就自己提起袋子，说道：“狄叔叔，那我们先走啦。”

　　中年领导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来的？”

　　乔悄回道：“打车呗，我正上着班呢。”

　　中年领导忙道：“你等会，我派辆车给你。”说着，冲门外大声喊道：“小曾，过来。”

　　少顷，一个小伙子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问道：“狄科长，您叫我？”

　　中年领导吩咐道：“你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下，去送送乔主任的女儿。”

　　“是！”小伙子答应一声，接着说道：“两位请。”

　　乔悄微笑道：“谢谢狄叔叔，再见。”

　　中年领导频频点头：“好、再见，再见。”

　　乔悄又挎起史文强的胳膊，走出办公室。

　　办公楼前，小伙子说道：“两位稍等，我去开车。”

　　史文强百感交集，像是刚认识这个世界一样，困惑、迷茫、彷徨、无奈！难道这就是残酷的现实，这就是新闻里所描述的那个歌舞升平、人人平等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