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远有退路］

　　秘传机器使用完毕，美纳斯学会了潜水。

　　零收回还在为进化而小开心的美纳斯，收好潜水秘传机器。看向旁边已经穿好潜水装备的樱，她这是要继续跟着吗……

　　“怎么，又想一个人去？”樱一边说一边俯下身整理潜水服上的褶皱，她还小，这件衣服大了些。

　　“是，我想一个人去。”零没有否认，拿起潜水服检查密封性。检查完毕，没有问题，零脱去外衣只着贴身的长袖，套上裁剪过的潜水服。他的骨龄要比樱大些，穿着挺合身。

　　樱沉默了几分钟，看着零也穿戴好，她开口：“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理由？”

　　“耿告诉我了啊……”樱说，肩膀微微颤抖：“你在冠军之路，在反转世界，有好几次都差点死掉，如果没有火焰鸟和辉，我现在可能已经看不到你。”

　　“很重要吗。”零不解，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生命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樱和零第一次见面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两个人都还是初记事的孩子。

　　不，只有零是。

　　超能力者的智商普遍比普通人高，这导致他们很早熟。樱却是超能力者里也少见的，超越一般超能力者的……超级超能力者。五年前她六岁，已经能协助她的父亲破译关都的火箭队用于克隆超梦的技术。

　　她的心理年龄比看起来要大得多。

　　零的智商奇高，第一次挑战道馆就能无视等级压制和进化链压制，生生逆推火之试炼的那种高。但比起身为超能力者的三枝樱，他差得远。

　　对零的问题，樱嗯了一声说是的，“对我来说很重要。”对她来说……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有樱这样的朋友真好，零想。“这次和在冠军之路不一样，我一个人没问题。”

　　“我害怕。”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镇长派你去冠军之路执行那任务的时候也这样和我说，任务很简单，你一个人没问题。”樱的声线压得很低：“可你却差点死了啊……现在再说这种话，你让我怎么有勇气相信你。”

　　她害怕。

　　零想了想，说：“就算真的有危险，就算危险到足够威胁人生命的地步，威胁我一个人就好了。和我一起面对这些，没必要。”

　　“我认为有必要。”樱的态度强硬了起来：“我认为有，就是有。”这一刻她仿佛又成了那刁蛮任性蛮不讲理的三枝大小姐。

　　他噗嗤一声被樱气急败坏的样子逗笑了，樱生气起来是真的可爱。“这次也一样拜托你了。”零笑着说。

　　零的性格让他很少笑，但在樱面前他的笑容很自然。

　　“我从来不会让你失望。”樱这样回应，她的气消了不少，走出宝可梦中心来到琉璃岛中心水域的岸边，打开一枚红白球。

　　呆壳兽，Lv52

　　零叹了一声看了看刚从治愈球里出来在水里闹着的美纳斯，认为它有待锻炼。不过转念一想，这只美纳斯和自己只有一周的缘分而已，想到这里，零打消了好好培养它的想法。

　　戴好潜水装备，零和樱下了水。

　　“一路顺风。”乔伊小姐在岸边挥着手。

　　一路游到水中央，深色水域，可以使用潜水技能往下潜了。樱吸了一口气，抱住呆壳兽的角。

　　“呆壳兽，使用潜水。”

　　“美纳斯，潜水。”

　　随着美纳斯一路下潜，下潜的深度越来越大，皮肤表面的水压越来越强，上百米的深度，这样深度下的水压足以压断未成年人的骨骼。

　　零困难的呼吸了一口，一只手拉着樱防止被海流冲散，另一只手抱着美纳斯。如果这时候美纳斯忽然耍小脾气什么的跑走，凭零自身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浮出水面。

　　看着美纳斯纤长的身段，零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的生命就托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

　　之前也曾托付给甲壳龙，也曾交给金属怪，甚至火焰鸟，但他都没有这种生死只在一念间的感觉。

　　他不信任美纳斯。

　　耳边只有美纳斯和呆壳兽破开海流继续下潜的声音，德文出品的潜水服扛住了深海压强，即便如此，透过潜水服压在身上残留水压依然让零几乎喘不过气来。

　　樱的情况更糟。

　　暮水镇出来的三个人里，玄的身体素质最强，零次之但也远强于同龄人，而她甚至不如普通人。超能力者从来不是格斗家。

　　隔着面罩，零可以看见樱极差的脸色。

　　继续下潜的话樱甚至会撑不住。

　　所幸，下潜到了尽头。美纳斯轻轻落在海底，荡起一层薄沙，呆壳兽释放开精神强念为樱多少抵挡一些水压让她不至于坚持不住。

　　零踏在铺满细碎沙砾的海床上，知道已经到了琉璃岛的水底。眼前便是传闻里那个连接着丰缘海底的海底隧道，大到足以通行中型潜水艇。

　　潜水装备里的氧气储备还很充足，零拉起樱的手，示意美纳斯和呆壳兽往前穿过隧道。

　　凭小孩子的体力显然不足以横穿隧道和一片广阔海底去到佐页所去向的海底洞窟。可他们有宝可梦，自身不需要耗费太多体力只需要让美纳斯和呆壳兽带着往前就好。

　　穿过隧道，来到丰缘海底，海床上的细沙层上长满了海草，珍珠贝一类宝可梦褪下的五颜六色的贝壳藏在海草丛里时而闪烁一下。

　　整个海底亮闪闪的。

　　若是原来的樱必然会兴冲冲的游去像疯子一般撒欢，可现在她没有。承受深海的水压已经让她近乎精疲力尽，没有余力。

　　一路前进，碰到不少水生宝可梦，不过大多是性格比较温和的鲤鱼王和吼吼鲸玛瑙水母一类，偶尔有一两只毒刺水母。

　　一路顺利，没有遭到野生宝可梦的袭击，对零来说是很顺利，对身体素质不如零的樱来说却很困难。

　　零默默计算着已经潜出的距离，差不多了便让美纳斯和呆壳兽转向。

　　没看见其他的潜水者。获取秘传机器潜水需要打通琉璃岛的真我之试炼，那是丰缘第七个道馆。联盟大赛一年一赛季，今年的赛季才开始五个月，有很多参赛训练家甚至还没有得到五个徽章。

　　以至海底几乎没有训练家潜水。

　　……

　　海水冰凉，深海里没有光。

　　四周只有空洞的黑暗，潜水灯发着微弱的光，黑暗里零能感觉到樱拉着自己的手攥的很紧，生疼。纤弱的她居然能有这样的腕力。

　　体温渐渐凉了，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茫然的跟着美纳斯和呆壳兽往前，逆着海流行走。

　　时间仿佛没有了意义。

　　到了。

　　空洞的黑暗里刺出一缕光，美纳斯和呆壳兽相继停下。零打开导航确认了所在位置，拍了拍美纳斯的身子让它上浮。

　　上面便是海底洞窟的入口。

　　不敢上浮的太快，樱的身体状况经不起减压病的折腾。零搂着她，慢慢上浮。

　　光亮渐渐多了，零眯起了眼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水压也渐渐削弱，直到完全消失，耳边的气泡声被滴水声取代，上浮完成。

　　零上了岸，摘掉可折叠的潜水头盔放进防水背包里。樱没有力气做这些，隔着强化玻璃，零能看到她苍白的脸色。

　　帮着樱收好了潜水装备，零背起了樱的背包。樱伸出手，拽住被零背起的背包。

　　“我自己来。”

　　“别勉强。”零看出樱实际上只是不想让他背两人份的负重。放出巨金怪，将两个背包放在它背上，这点负重对巨金怪来说算不了什么。

　　樱沉默着放下手，大口大口的呼吸。

　　“你有会闪光的宝可梦吗。”零问，虽然这里有些从水面上漏下来的光亮但海底洞窟内部无疑依然是黑暗。

　　介于潜水装备的体积，自带照明的电量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路程，这时候会闪光的宝可梦就显得很重要。

　　樱点点头，得到闪光秘传机器需要打通武斗镇的斗之试炼，全队超能力属性宝可梦的她很早以前便通关了。

　　“呆壳兽，闪光。”樱说，声音微微颤抖，她还是很冷。

　　樱的呆壳兽不像其他呆壳兽那样迟钝，它执行命令的速度很快。闪光发动，呆壳兽尾巴上的大舌贝如灯盏般亮起，照亮海底洞窟里空洞的黑暗。

　　“可以吗。”零问，他问的是樱还有没有体力继续走下去。

　　“当然。”樱强撑着站起，扶住一旁湿滑的岩石想要稳住身体。

　　她本来就没多少力气的手撑在岩石上，滑了一下差点跌倒。零拉住了她。“别逞强。”零说。樱哪里会肯，挣扎着直起腰拉着零就要往洞窟内部走。

　　“你已经耽误了我一天，再耽误几个小时……不要紧。”零说，说完，打开超级球放出甲壳龙。“甲壳龙，喷射火焰。”

　　樱微微一愣，待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后却又沉默了……是啊，她在耽误他。

　　如果没有她的干涉或许零早就打通真我之试炼，早就随手捉一只毒刺水母潜水来到海底洞窟追击佐页，也许现在已经开战了。

　　零有这个实力。

　　她和他一起挑战绿岭道馆，在对战中使用超能力，想为他多多少少分担一些，却只招来道馆训练家枫和南的厌恶。

　　她拉着他去琉璃岛收服了丑丑鱼，却只是耽误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一只美纳斯一周的使用期限与零一个人在路边捉一只毒刺水母没有任何区别。

　　她觉得自己在帮他，他觉得她是累赘。

　　樱呆呆看着，零收集了些水沉木，用甲壳龙的喷射火焰点燃一堆篝火，脱下身上冰冷的潜水服坐在火边为樱留下了一个位置。

　　“小心别感冒了。”零拉着樱，把她按在篝火旁。

　　樱局促不安的坐在火堆旁，甲壳龙嗅了嗅岩石上一块干枯的海草，抽了抽鼻子。“对不起……”踌躇许久，最终冒出这么一句话。

　　零避开了她的话。

　　“这里是丰缘的海底洞窟，曾经，名为水梧桐的强悍男人带领着海洋队在这里唤醒了盖欧卡，几乎水淹整个丰缘。”零说，事实上这些事情樱早知道，他也早知道。

　　“当年，还不是冠军的祐树在这里与水梧桐一战，虽然他战胜了水梧桐但仍没能阻止盖欧卡的苏醒。苏醒的盖欧卡暴走，从海底洞窟暴乱离开。”零继续说着，虽然不知道零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樱只是静静的听着。

　　下一瞬，樱知道了零为什么要说这些。

　　“以盖欧卡的体型想要进出海底洞窟是不可能的，我们进来的那条隧道对盖欧卡来说依然太小。”零转头，看着樱：“曾经，盖欧卡能直接从这里出去，要么是它直接撞了一个洞出去，要么，这里还有另一个出口。”

　　“而不论是哪个可能性，我们都可以在可能出现的最坏的情况下，找到那个昔日盖欧卡进出的出口，逃出海底隧道。”

　　樱笑，零是真的聪明啊……

　　“我们永远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