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杨景在院子中见到了陆青勇，以及另外二十余人，他们皆是陆青勇的下属，身手了得的衙役。
每个人换上便装，身上背负刀、弓、弩等武器。
火光照亮每个人的面孔，他们显得轻松自在，相互间谈笑，对此次任务信心在握。
“杨兄，你也要跟我们去？”
有人主动上前打招呼。
今天就是他去通知杨景，黄脸大个子，巴掌宽厚，名字挺有意思，叫钱财。
“是。”杨景想安静待一会儿，刚才刻意低下头，还是让钱财瞧见了。
这家伙就是个话痨，能说个不停！
“哈哈哈，不用怕，等到了山上，你跟紧我，保证没人能伤到你。”
钱财孔武有力，身材比杨景更高大强壮。
杨景白天时候观察过钱财的手掌，上边有厚厚的老茧，走路时下盘沉稳，想必平时勤于练武。
又如此自信，武艺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好，到时候我们互相照应。”
“我听人说杨兄的刀法很精湛，要不晚点我们切磋切磋？”
杨景无奈道：“大晚上光线不好，等这件事结束，钱兄想找我切磋，随时奉陪。”
钱财这才哈哈大笑着答应，表示非常期待杨景到时候的表现。
陆青勇让每个人做好准备，队伍只允许举一支火把，行进过程中不准许喧闹，违者重罚。
大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上边的大人盯着呢，没有人敢随意。
队伍跟着火把出发，从东城门出去，与另外一支队伍汇合。
对方人手相对更多，大约百人左右，每个人身上披有甲胄，装备远比陆青勇这边精良。
杨景认出对面是城卫队士兵，难怪陆青勇这边不到三十人，原来主力是城卫队。
双方相比较，城卫队更正规，平时会一块训练，配合默契上肯定不是钱财等人能比，战斗力更不用多言。
“原来今天城卫队是郑黑脸带队，这家伙跟头不对付，怕不是专门来抢头的功劳吧？”
钱财不敢大声，怕被郑黑脸听见。
郑黑脸原名郑拓源，一身武艺高潮，在城卫队中微信素来不低，其人傲慢。
有一回跟陆青勇在翠红楼争风吃醋，陆青勇稍胜一筹，两人因此结下矛盾。
双方曾经动过手，彼此实力接近，没有分出胜负就让人劝开。
不过陆青勇后来私下跟亲信讲过，若是拼下去，郑拓源体力和力量更占上风，获胜概率没郑拓源大。
杨景暗叫不妙，两人之间有仇怨，要是彼此拉后腿，怕是对行动不利。
官府的人脑袋秀逗了吗，怎么会派郑拓源带队！
“陆捕头，希望你带来的人能服从命令，这件事上边重视，不希望出现幺蛾子，明白我的意思吧。”郑拓源语气冰冷，目光飞快扫过陆青勇身后一行人。
“我当然明白，”陆青勇回应。
“公是公，私是私，我们的恩怨别耽误到公事，要是出了岔子，我不会对你客气。”
郑拓源轻哼，显然不希望计划出错。
“出发吧，先去山脚下休息，卯时上山，辰时动手。”
两人已经达成共识。
双方队伍一前一后，陆青勇的人知道山头位置，在前边带路，郑拓源的人远远更在后边。
走到旷野中，漆黑的夜里只看到两只火把。
除非近距离观察，不然不会发现有上百人的队伍。
“没想到郑黑脸也有明事理的一天，刚才我还担心头跟他打起来。”
钱财闲得无聊，耐不住性子跟杨景说话。
“这样才好。”
杨景刚才火光下见到郑拓源一张脸煞气腾腾，以为是暴脾气，却是个好说话的主。
果然不能以相貌论之，能以大局为重，不是个简单人物。
“看来这次行动会很轻松！那群邪教徒，呸，跟蟑螂一样，让人厌恶，又杀不干净，这回要是能一网打尽，少些祸害。”
钱财手掌在刀柄上摩挲，冷冷一笑。
杨景想到一个问题，随口问：“大黎王朝信奉邪神的百姓多么？”
仅仅是不太繁荣、人口不多的云州城，就有大大小小的邪神教派。
如黑木教规模，杨景就知道好几个。
最大规模如千虫教，听说核心教徒有四五百人。
杨景疑惑到底是云州城特殊，邪神教派的氛围好，还是以点到面，各地都如此？
相信钱财在官府，能接触到到的信息会更多。
“多，当然多。那啥，当朝大学时说过，呃，说过……”
钱财憋了半天，也想不起大学士拗口的文章，干笑道：“反正意思就是，老百姓天生愚钝，教化无用，所以大黎王朝邪神教派多不胜数，愚钝的百姓总会加入。有些地方，只要邪神教派不干血祭的事，官府是放任不管的。”
杨景撇撇嘴，道：“狗屁不通。”
“杨兄你……”钱财怔住，好端端怎么听着像在骂人。
“我的意思是大学士说的话狗屁不通。”
“哦哦。”钱财挠挠头，讪笑道：“我也觉得他说话狗屁不通，唉，反正每天有人被忽悠加入邪教。”
“肯定有多方面原因造成……”
杨景想起城外的破庙，以前有过香火，后来破落了。
再往大想，云州城周围的寺庙寥寥无几，可见这个世界信佛的人极少数。
道观则更少，记忆中城外才有一处道观，信道者更少。
至于其余宗教，不见踪影。
读书人信奉圣人倒是多。
一百多人抹黑行进，中途休息过两次，三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山脚下。
陆青勇要求大家保持安静，选择山脚下的一处林子外休息。
茂密的小林子正好能隔开他们与山上的视野，能够正常生火，不至于被发现。
但确保万一，火堆只架起三处，晚上还要安排人手巡逻守夜。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临睡前钱财给杨景递来一壶酒，两人小声交谈，整壶酒下肚，才相继入睡。
卯时，天蒙蒙亮。
所有人整装待发，从探查过的小路悄悄摸上山。
山中，幽静，只听到脚掌踩在枝叶、杂草发出的细响。
杨景摸了摸刀柄，眼神逐渐冷冽。
该是讨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