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郡主大概认为自己一定会咬到那人，故而咬下的力道十分地重！
但——
这只是她认为。
这刀片可不是她那牙齿能咬就咬的，几乎快崩坏了一口牙齿的涟漪郡主痛得无法自拔。
她泪眼朦胧的同时，也阴沉着脸，颤着牙放着狠话：“嘶……颜以寒，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迟早有一天，你会下地狱的！”
而那个人面无表情：“哦。”
“……”
颜以寒此刻瞟了一眼手里的匕首，幸亏这把匕首不是君未阙给她的那把，否则那把这么贵重的匕首染了涟漪郡主的口水，纵然她没有洁癖，也不能忍受。
不过这把匕首……
她沉了下眸，伸手按住涟漪郡主的后脖的同时，拿起匕首往涟漪郡主的衣裳上反复擦了擦。
擦完之后再洗一下，还能接着用，毕竟也是用银子买回来的，它还是新的。
涟漪郡主：“……”
狰狞着一张俏脸的涟漪郡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颜以寒提着后衣襟往地牢走去。
涟老将军紧跟其后。
地牢内守着几个侍卫，见来人提着自家郡主，后头又跟着自家将军，各个都飞快地低头，不敢造次。
地牢的范围很小，颜以寒刚刚踏入，就看到那看不清样貌的人，被绑在木桩上，耷拉着脑袋，生死不明。
但，的的确确是俸禄无疑！
颜以寒眸中一片冰寒，手指一松，“哎呦！”涟漪郡主没有防备，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疼得嘶哑咧嘴的。
“颜以寒！”她怒喝，后头的涟老将军见了，心疼叹息不已，又看到俸禄被折腾成这幅模样，心中也有恼火和愤怒，但到底还是很快地扶起摔倒在地上的涟漪郡主。
颜以寒解了绑住俸禄的绳子，将她揽入怀中。
怀中那个丫头，身子发颤，所露出的肌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衣裳破损，有些衣不遮体。
她被烫毁的半边面容，血肉模糊，看起来极为可怖。
似是觉得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俸禄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眼前女子的脸异常熟悉，她笑开了，眼中泪花晶莹，却又有几分浑浊，“殿、殿下，你回来了？”
她气息有些虚弱，“这个……大概是梦……吧，我……咳咳咳……我……终于死了吗？死前能见到殿下，真好啊……”
这些天来，涟漪郡主每日苦苦地折腾她，这种折磨，俸禄巴不得早点死去，可是涟漪郡主又不如她所愿，她每日都是求死不能求死不得。
颜以寒抱着她的手略有发紧，她眼尾隐透深深的戾气，杀念愈来愈深重。
却是抱着俸禄大步走出地牢，俸禄的这种情况，若不及时救治，怕是来不及了！
途经涟漪郡主之时，她嗓音杀伐之气浓郁：“她若有事，本宫让你们整个将军府的人陪葬！”
大抵是她语气里的杀意太过盛，涟漪郡主整个人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涟老将军脸色也难看得紧。
……
当夜，长泽长公主闯入皇宫太医院，太医院整宿灯火通明，亦是被闹了个鸡犬不宁。
这事被上报给了长泽皇，那皇帝面露疲惫，出面呵斥了长公主，不料被长公主驳回，帝王痛心不已，竟生生地被长公主气出病来！
长公主言行猖獗，乃至不孝，此事，被史官载入长泽史册，若不出意外，将会成被千古人所痛骂。
彼时的清幽殿内，御医们顶着黑眼圈，伴随着黎明鸡鸣，眼眶里转着一把辛酸泪，齐声求饶：
“长公主殿下，您身边的宫女已无大碍，臣等……臣等可以离去了吗？”
心里却是哭唧唧！
丫的这厮让他们配药就是一大把珍贵难寻的药材，他们都不舍得用，现下竟然给了一个小小的奴婢！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让他们气得几欲吐血三尺！
亦是一夜未合眼的颜以寒神色淡漠，垂睫看着俸禄苍白的脸色，淡声扬起：“滚。”
一个晚上没完没了地争吵药材的药性，难以做定夺，若不是她自己出手拟定药的配方，俸禄眼下已经没了生息！
而那些德高望重的御医们，听到这个字眼，犹如大赦！“臣等这就滚！这就滚！”
许是声响太大，俸禄被吵得颤了下睫，颜以寒登时眯眸低声冷喝：“举动轻些。”
御医们被她的冷气一冻，乖乖地闭上嘴不敢出言，却是各个兴高采烈地滚了出去。
“……”
寝殿内终于安静了。
俸禄幽幽转醒，见眼前之人，声音细弱蚊蝇，“殿下……我这还是在做梦吗？”
那人容色依然冷漠：“没做梦。”
想着自己的语句过于简单，颜以寒又补上一句：“好些没？”
她目光掠了一眼俸禄身上的伤口，鞭伤烫伤刺伤，还有她身子上未消散吻痕……
颜以寒指尖微缩，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杀意，敛去了眸底的深重如魔般的狠戾。
俸禄半滞了会儿，“没、没做梦！？”
清泪悄然流下。
颜以寒皱眉，温凉指腹擦去了她脸庞上的泪珠，冷声道，“是我大意了。往后，无人会这样对你。”
欺你的，都得死！
若非俸禄性命堪忧，救治她之事刻不容缓，她早就了结了涟漪郡主的性命！
俸禄哽咽了会儿，见颜以寒冰着脸，却轻柔地伸手擦着她的泪水，弯唇笑了笑。
却看到颜以寒身后桌子上，花瓶里插着的凤凰花木，略略愣了会儿，“殿下，这是……”
花红得似团火，当真似凤凰羽般红艳，可谓是应极了它的名称。
颜以寒抿唇，嗓音冰凉，面色极为平淡，“在北朝，凑巧取的。”
俸禄怔住了，但一会儿，略有沧桑的眸底浮现出几许笑意。
她……从未发觉殿下有这种性子。
殿下虽然冷冰冰的，但待她很好，让她觉得踏实安心，倘若没经过这些天的事情，当她听到殿下这话的时候，定会以为殿下是时机正巧取得的。
可，如今的她经历这些事，自然是明白，殿下那日虽漫不经心地听她讲话，实际却是记在了心底。
就譬如这花，她想看，殿下就为她取来了。
“可饿？”颜以寒看着她唇畔的浅笑，冰冷的神色放松了些，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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