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的天,犹如黑夜,似绸似缎的漆墨,没有日月星辰的点辍,有的仅是那滚滚霹雳的长长闪电!
苍穹之边的层层殷红,更是映衬着那横劈下来的闪电,如鲜血般的嗜红!
“轰隆!”雷声愈响!闪电愈烈!天空愈沉!
却迟迟未有大雨倾盆而落。
天边的火红更是一幅诡异悚然的灵画。
“天……天神发怒了!”热闹繁华的街道上,百姓们见此情此景,神色恐慌,浑身血液僵硬。
长泽这么多年来,可从未出现过这种场景。
难不成是……前些日子的祭祀大典,不合天神的意愿,故而将罚于他们长泽!?
“天神大人息怒!”
无论是在街头的百姓,还是待在屋内未曾出去的妇孺,皆是双膝跪下,额贴地面,齐声高喊。
长泽的京城的街道上,跪满了百姓,好像在举行什么诡秘的仪式。
这异常的天气,自然惊动了这长泽皇,皇宫内那正在装病的颜彻透过红棱雕花长窗,望向天空的诡异,眉头紧锁。
“皇上,祭司那边来了消息。”徐公公低着头拿着白拂尘,站在他身边。
“他怎么说?”
根据待在颜彻身边的多年经验,徐公公过滤掉了祭司口里那些繁琐的话,挑拣了几句于颜彻而言极为重要的话,方可开口:
“回禀皇上,祭司言:不久之后,天恩令必现!只是……”
微微顿了顿,“苍擎大陆,即将面临一场浩劫。”
颜彻并不关心什么浩劫,只抓住了天恩令这个字眼,他凝重的眉目,转而浸上一层薄薄的喜色。
“长公主呢?”抿唇沉默了半晌,他又问。
这下子,徐公公脸色有些不大好了:“皇上……长公主她……”
“长公主一把火,烧毁了整个将军府!将军府里的人,老老小小……唉,他们几乎是……无一生还!”饶是涟漪郡主的错,但也波及了多少无辜的人!深闺女子,且况还是金枝玉叶,理应怀着慈悯之心,怎料如此心狠手辣!
纵然皇室之人,人人手里都是不干净的。
徐公公问:“皇上,想必此事也会传入皇后娘娘耳中。这件事,该怎么办?”
颜彻冷冽鹰瞳眸光幽幽,掀唇呵呵冷笑,“由着皇后去吧……依朕看,她也会想到百姓们现在的惶恐,自然,也会帮朕解决这个麻烦的。”
……
这天色,的确很诡谲。
颜以寒眸色暗沉,眼波扫了一眼被熊熊大火吞灭的将军府,抬起长靴离开。
在这不久之后,一位骨道仙风的老者凌空而现,紧锁着眉,双手负后,啧啧摇头叹息:
“沧澜大陆里的第一异象这才刚出不久,苍擎就又出现了第二异象!唉,怕是又要跑一趟苍穹了……也不知在苍穹那老家伙怎么样了,十几年前捡来的那个小丫头,绝非池中之物,可有他够呛的!罢了罢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引渡者。”
叶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军府,沧桑的话语呢喃,“心处炼狱者,清心养神,也无济于事。关键,还是要看造化了……不然的话,这魂魄便会脱离肉身,灰飞烟灭,无葬身之处!”
……
短短数间,长泽长公主火烧将军府之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虽然很快地,乌云自动驱散开来,天空一片明净。
可方才的情景已经烙在老百姓的脑海里,恐惧之情挥之不去,他们把自己认为天神的怒火而形成的不祥征兆,全都归功于颜以寒身上。
——长泽长公主,乃是不祥之人!
流言像风一样,吹遍了整个苍擎大陆,传入了所有人的耳里。
颜彻佯装将这消息打压下来,却并未止住百姓们的闲闲碎语。
肮脏不堪的言语辱骂钻进了她的耳里,颜以寒内心毫无任何波澜。她的名声早已经臭出天际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她头上,无非就是臭上加臭罢了,于她而言,又不会缺一枚铜板。
至于将军府,她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
她眉尖戾气愈盛。
而这会儿颜惟嫣的寝殿内,她的手狠狠地绞着帕子,恶声对着曲儿开口,“你这个叛徒!”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响起。
曲儿泪眼朦胧,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玉锦公主……奴婢,奴婢从未背叛过你!”
“呵,”颜惟嫣冷笑一声,“没有背叛?那颜以寒又为何提前知道,她身边那个低贱的奴婢在将军府!”
原本她们计划着让曲儿假意投靠颜以寒,将俸禄在将军府内之事透露给颜以寒,那么颜以寒势必会去将军府找涟漪郡主的麻烦。
在二人争执期间,再让曲儿偷偷下手,既杀了涟漪郡主封口,又解决了颜以寒,岂不是一箭双雕之计!?
孰料……
这个计策还未开始就失败了!
颜惟嫣怒目圆瞪,盈盈水眸阴毒似刺芒,温婉的容颜扭曲,她伸手揪住曲儿的发丝,将她拉扯过来,摁在桌面上:“这件事,除了你,以及本公主和母后,谁也不知道!”
曲儿忍受着头皮上的剧痛,语气有几分艰难疲惫,“玉锦公主,奴婢的确没有背叛过您。”
她对颜惟嫣确确实实是忠诚的,在颜惟嫣还未丧失清白身子之前,她是多么庆幸自己有一个温柔善良的主子。
然,自从那件事情以后,颜惟嫣本性在她面前完全暴露出来!
那个被世人称赞的长泽玉锦公主,其手段可所谓是残忍!在她看来,毒蝎心肠的根本不是长泽长公主,而是她!
她一次次地猜疑她对她的忠诚,一次次地将她的忠心当成旧弃的物什一样,扔在脚底下碾碎踩压,她……已经不想效忠于这个主子了。
“嫣儿。”见颜惟嫣抬手又想扇曲儿巴掌,慕容媚儿黛眉微蹙,出声阻拦,“嫣儿,此事你不必忧心,母后自有对策。”
这话,让颜惟嫣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她暗晦眯眼,说:“父皇肯定不会让颜以寒轻易死去,母后,我们商量的那个计策,于当前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只不过现下这个计策已经毁掉了……”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曲儿,看着慕容媚儿,又说,“母后可还有什么对策,比那个办法更甚一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