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寒拧了下眉,神色淡然,语调平缓地开口问,“什么时候去?”
“旨意虽刚刚下来,今日便可以启程了。”君未阙眯了眯眼,右眼泪痣风华绝代,似有些不舍。
“东临京城设于南方地域,西京与京城相隔较远,光是去的行程最快也要十多日了。故而,此番一去,怕是要两个月。”
两个月,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于他而言,的确是想每日黏在她身边同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开!
可,儿女私情也不能将大局弃置不顾。
颜以寒沉吟了会儿,眸子微暗,唤道,“君未阙,过来。”
那人依然是很听话走到她的面前。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伸出长指,揉捏着他的脸。
他的肌肤手感细腻软嫩,无论怎么捏,都让她无法释怀,更不会腻。
直到眼前人莹白的脸被她揉出浅浅的红痕,一双温眸里似盛满了盈盈水波,颜以寒这才松手。
她温凉的指尖拂了拂他脸上的红痕,低声道,“小心点。”
西凉本就乱得很。
那儿粮食水源稀少,百姓之间因食物相残是常发生的事,且地处偏远,东临京城是很难掌管的。
如今盗寇事件频发,百姓叫苦不迭的也愈多,其危险程度更是不言而喻。
纵然君未阙的实力深不可测,城府也颇深,可小人难防,东临皇室之间的谋斗她不想参与,却也略知一二。
君澜本就想要君未阙死,若是万一遭了道,这九死一生也难说。
君未阙听了她这话,眸底染了分邪气,低头吻在她的唇角,亲了亲。
“可我舍不得。”
比当日北朝之时离开她,还舍不得。
颜以寒抿唇失笑。
这厮在这一个月内每日都粘着她……哪怕是批阅册子,都要将这些从书房搬过来,时不时地抱着她亲一口,这才作罢。
她微微抬头,顺了顺他的青丝,唇梢翘起,没有答话。
也任由他将脑袋拱在她的脖颈,偶尔温热的唇贴在脖颈上再离开,酥酥麻麻,她亦仅是凤眸含笑。
“殿下。”蔺崇的脚步不疾不徐,一袭青衣窄袖装,腰间佩剑走来。
房间门未关,他能轻易地看到自家殿下窝在颜以寒怀中,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莫不要说那红衣女子容色虽冷,但凤眸里的几分纵意难易忽略。
蔺崇只觉得内心仿佛哗了一条狗!“……”
他眼中风华绝代、邪气凛然的太子殿下,居然是这样的!
蔺崇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略有些难以置信,虽说平常只看到太子妃主动亲殿下,他们以为的是太子妃性子奔放罢了……
竟想不到此等想法大错特错,哼,太子妃性子奔放!?
非也非也,想来是殿下太过于……“娇羞”了!
君未阙不悦地起身偏头,斜扫了一眼蔺崇,嗓音温和:“何事?”
蔺崇被他这道三分邪七分寒的目光盯着,头皮发麻得紧。“殿下,大臣们以及其他被点名陪同的王爷已在皇城门口等候,还有的是,虚无已经回府了。”
话毕,就有来人着黑衫步履款款,提着药箱来到房门口。
那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谈不上俊逸,却有些书生相的儒雅,看起来极为平凡,可身上一股神秘莫测的气质,让人瞧一眼就记住了他。
“殿下,”虚无微微笑了笑,又偏过目来看着眼前的颜以寒,“太子妃。”
他拢了拢过长的衣袖,行了个虚礼。
颜以寒点了点头,目光在虚无脸上扫了一眼,略有些锐利的眯了眯眼,遂后,就将眸光放在了君未阙身上。
那人温声道:“如此,既然你到了,便启程吧。”
“是。”虚无应道。
但,接下来,门口的蔺崇与虚无,便遭到了一万点暴击!
一、万、点!
那红衣女子,吻了吻君未阙的眉心,微冷的脸部线条隐透柔和,算是作为告别。
而他们的太子殿下,是眼角眉梢都止不住的温润笑意。
虚无:“……”作为一个皮薄到不要不要的医者,眼前二人这般,当真好吗?
蔺崇:“……”心疼虚无,方可做任务回来就要随殿下去一趟西凉便罢了,临走前还看到这等场面!
二人相视一眼,暗自唏嘘了几声,各有所思。
……
接下来的日子里,颜以寒在府邸内,该练功就练功,该晒太阳就晒太阳,好不悠闲自在。
亏得上好膏药,俸禄与曲儿二人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只不过俸禄大半边脸的烫伤,使得她终日戴着黑色斗篷不敢视人,性子与往日活泼好动相比,也沉稳了许多,行事话语都老成了几分。
相较而言,不能说话的曲儿反倒是每日兴致勃勃地学着手语,时不时地拉着太子府的几位小厮丫鬟比划什么,惹得人咯咯直笑。
二人与蔺崇交谈得甚好,特别是俸禄。
可以说,他是俸禄除了颜以寒以外,第一个愿意交谈的人了。
追溯其原因,大概是半个月前,蔺崇不慎掀起了俸禄的斗篷,将她那张可怖的脸瞧了个干净,被人家小姑娘嫌弃厌恶躲避之后,半信半疑地用了阎清的鬼主意,送花送布送胭脂送玉佩什么的,终于将人家小姑娘哄原谅了。
颜以寒冷淡地靠在过廊朱红木漆柱上,淡看院内蔺崇教曲儿、俸禄二人练剑。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总被人吊着打。
这是那二人经历过那次事件后,深刻领悟到的教训。
“太子妃,我家小姐求见!”府邸门外,顿时间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近日来季青青频频拜访太子妃,初次时,颜以寒念及着某人在东临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将人请进来。
但这娇滴滴的大美人,动不动就将对某人的崇拜之心不留痕迹的表露,再又是不动声色、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地诉说起二人曾“青梅竹马”之时,如何云云。
颜以寒方可听到一半,凤眸里冰凉一片,直接挥了挥手,叫人将这大美人很有“礼貌”地叉出去了!
季大美人死性不改,依然厚着脸皮,隔几日就落轿到太子府门口,美名其曰:太子妃一人独居府邸,颇为寂寞,特来排忧解难!
蔺崇、俸禄及曲儿:“……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