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甩了甩长尾，看着九邪侧颜苍白诡艳，身姿高挺清隽地立于床畔。
饶是黑豹再有灵性，也哪里会懂得他复杂的感情？！
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长尾扫了扫地面，闭上荧绿色的眸子趴下去不吭声。
“咳咳……”那红衣男人突地咳嗽了起来，咳嗽声剧烈，但好像是不想吵到床上的人，压抑着，唇角溢出几丝鲜血。
黑豹唰得站起，迈着步伐走到九邪身边，拱了拱他，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担忧。
九邪拍了拍黑豹的脑袋，艳丽菱唇勾了丝无奈的苦笑，嗓音森然阴魅。“撑不了多久的……咳咳……”
“九殿！”捉完药的破阵听到这道咳嗽声，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来，看着他唇畔的血丝，立马递上帕子。“您这药，可不能再中断了！”
九邪眉目微敛，接过帕子擦了擦唇角，“本殿，本就是在逆天而行，这天道，也早已经容不下本殿了。”
“九殿……”破阵喉咙一梗，旋即低头沉默不语。
没错的，按照九殿身上的病，早已是活不过二十的，而今，殿下已经二十又六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药罐子里泡着。
原本身子骨好了些许，可不知道为何，最近又开始发病了，身子骨也是一天大不如一天，亦不知能撑到何时？
不！绝对不能这么想……
破阵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指节泛青。
黑豹也感觉到主人身上的情绪变化，垂首扫着尾，模样看上去略有些颓然。
破阵迅速转移话题。“九殿，那个女人，准备怎么办？”他口中所指的女人，正是季青青。
听到破阵的问话，九邪菱唇勾勒出诡异的笑来，似有嘲讽之意：“君未阙……呵，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怪不得是东临皇室的傀儡。”
破阵沉默：“……”前段日子您还说君未阙实力深不可测，东临朝政局势又明显的变转，就是君未阙导致的。这会儿却又贬低上了……
以及，据暗卫打探过来的消息，东临娄云阁的那场爆炸，让人始料未及。那东临太子怎么着也不死即伤……
“那女人既然逃回了东临京城，想必君未阙自己会解决的，东临的事情，本殿并不想干涉。”他语气缓缓地一顿，“反倒是南燕那边，动静不小。”
破阵点了点头，“现下边境之地已乱，南燕皇趁乱发兵，已经收复了好几座城池，以及，九殿，南笙那边也有些动荡！只不过，让人猜疑的是，如此好事，长泽那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九邪笑了笑，“颜彻那老家伙朝政上搏斗了几十年，也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后便淡淡出声，“就让他们瞎搅和，从始至终，我北朝，都是保持中立不动。”
破阵垂首。
气氛沉寂之时，黑豹荧绿色的瞳仁散发出一道浅浅的流光，唰得扑倒床榻边缘去，又听“噗通”一声，被踹了出去。
“咕噜——”黑豹磨磨牙想要咬人。
颜以寒睁开眼睛收回腿，半眯着眸子看被自己踹到外边的黑豹，眉梢微挑，虽说周遭气息没有什么危险，但自己的举动都是防范性动作，怎么改也改不了的。
她侧头看了一眼九邪：“多谢。”
说罢，低头穿靴。
穿好之后便下了床榻，冷冷淡淡地道谢了便是要准备离开的模样。
黑豹咬着九邪的袖子，委委屈屈地瞅着他。
破阵：“……”九殿身边的豹子素来都是凶残无比，啥时候会露出这幅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神？！虽说他也明白九殿身边的豹子十分地灵性，但这也让他大开眼界，不敢相信！
九邪细长微挑的双眸里阴森幽然，低沉地说道，“‘多谢’？本殿可不喜欢这种口头上的道谢。”
颜以寒脚步一顿，扫了他一眼，目光涌露出几分危险。“没有银子。”
银子？
九邪指尖蜷缩了一下，赫然想发笑，却是勾勒出一抹妖冶诡谲的弧度。“本殿不需要银子，呵，不如……你把你的身子给本殿可好？本殿可不介意你是否被君未阙享用过。”
颜以寒悄然眯眸。
虽然他的话大胆露骨，可眼神里并没有异样的光芒，更是死寂如黑水，不悲不喜，被阴翳笼罩。
“你，真的认错人了。”她冷冷地开口。
九邪眸光微滞了会儿，随即唇边笑意森然诡魅，瞧不出喜怒，“无论你是不是她，本殿就瞧上了你。”
他低眸扫了一眼手边的豹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君未阙可没有护好你，相反的还让你的名声愈来愈臭，你嫁给他有什么用！”
颜以寒目光刹那间涌出几分戾气，她眼尾微扬，想着是这人救了她，也不好将他怎么样，故而也不再废话什么，转头就走。
“人情，我先欠着。”
九邪眼神一黯，看着她绑着白纱布的后脑勺，精致苍白的五官诡艳，破阵看他的样子有些恍惚，禁不住低声唤道。
“九殿？”
九邪抬手，大步走了出去。
黑豹也跟随自己的主人，蹿了出去。
破阵暗自摇了摇头，不管这长泽长公主是不是九殿心底的那个人，他只知道，九殿……早已经是无药可救，药石无医了。
……
小街上热闹。
颜以寒脚步略快，她头上又绑着纱布，再加上周身气质冰慎人，引得诸多百姓的好奇回目。
“啊！”下一瞬，惊惧的尖叫声传来，各个百姓纷纷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跑走。
一个红衣诡艳男人，身后还跟着一只黑豹，此等恶兽，他们岂能不害怕？！
九邪挡住了颜以寒的去路，殷红的唇阴魅勾人。“呵，就这么着急走吗？本殿可不喜欢有人欠下本殿的人情不还……”
颜以寒被迫停下脚步，袖中暗器在指尖流转，神情冰冷地看他：“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还了。”
“呵！”九邪轻笑。
思念中的那个人，只知她性格冰冷不大爱说什么，却处处对他关怀，其余的了解并不是很深。
可，如果，这长泽长公主真的是她……
他唇边艳丽的笑意略有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