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改变或控制自己的梦境吗?”
当陆营在吃饭时向胡雪儿问出这个问题后,在这场心理研究生的朋友聚会中,这个问题就从一个单纯的咨询变成了一场学术讨论。
这是一家韩国料理火锅店,装修简约耐看,特别适合年轻人的品味,暖色的灯光烘托出一种舒适的氛围。原木色的木制小方桌围坐着六个年轻人。
一边是陆营和胡雪儿和一个胡雪儿关系好的男同学,一边是胡雪儿的两个室友和其中一个室友的男朋友。
“清醒梦,英文叫LucidDreaming,是一种在做梦时保持清醒的状态,又称作清明梦。清醒梦跟白日梦并不相同,清醒梦是做梦者于睡眠状态中保持意识清醒。据粗略统计,大概只有不到百分之十分的人能做到。”胡雪儿对面有男朋友的学生头姑娘说道。她和胡雪儿一样,都是坐在三人的中间。
“你说这干嘛?这位兄弟问得是人能不能控制或改变梦境啊??”她边上的男朋友看起来是这张桌子上除了陆营以外,唯一一个不是心理学专业的,和陆营一样有点听懵了,边吃了块烤肉边含糊问道。
“哎呀,你不懂就别烦了!这是概念!要先讲清楚,如果不能保持意识清楚,怎么去控制或者改变梦境啊?!”学生头姑娘对男朋友翻了个白眼。
“那你能在梦中保持意识清醒吗?陆营?”胡雪儿偏过头问道。
“有时候可以。不过这几天比较多。”陆营撇撇嘴道,他不敢说自己最近每个梦都是意识清醒而且可以清晰思考,听刚才对面那位姑娘的意思,这个能力并不那么简单普通。
“前面你说最近你做的梦的内容很让你困扰,甚至让你觉得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压力,所以在梦中有清醒意识时你想要去控制或者改变梦境,是吗?”胡雪儿右边的男同学面无表情的发问,不过隔着胡雪儿陆营也不方便去看他的脸。
“是的。我想知道如果可以这样的话,该怎么去做。”陆营微微正色道。
大家一时微微沉寂,对于学心理专业的在座的研究生们来说,他们对待这个问题不会像普通朋友间谈心般说一句想多了或者一句别胡思乱想了那么轻松,他们所学的理论知识就是要去帮助人们解决这方面问题的,每个重度忧郁症患者也是从一次次打击中逐步恶化而成。
陆营心里其实也有一个唯心主义的想法,在梦中虽然好像是他窥视着另一个世界,但会不会也是自己的梦造就了这么一个世界,如果可以控制或改变梦境,自己就可以像上帝或者命运之手般改变原来的剧情,成为离火灵府的救世主!
毕竟这样的话还是很轻松的,而且做这些也很安全,对自己没什么危险而言,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清醒梦一词首先由荷兰医生FrederickVanEeden在1913年提出。在清醒梦的状态下,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分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所以你能达到清明之梦的状态时,还是有办法改变或者控制自己的梦境的。”学生头姑娘另一边,戴着厚厚的眼镜片的另一个室友也开口道。
眼镜女话不多,但像啤酒瓶底般的镜片和说话时的学术语气,俨然让人知道她是在场所有人中的学霸。没有胡雪儿的平易近人,而是有了一些淡淡得高学历的骄傲。
“什么办法?快说吧,露姐!”陆营看了一眼对面比他问得还快的大兄弟,有点无语。而对面的大兄弟显然对这个话题也是很感兴趣,满眼都是期待。
露姐撇了他一眼后,看着陆营的眼睛问道:“在清明之梦状态下,你想要改变或者控制自己的梦境,需要做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直到产生效果或精神疲劳。比如,你想要让梦中一棵树上的叶子从绿变黄,你就要集中所有注意力在所有叶子上,想象那个变黄的过程。或者你是想连根拔起那棵树,你就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是个大力士拥有力大无穷的双臂或者这棵树在梦里的质量是很轻的其中一项上,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拔起,会分散掉你意识的力量。”
露姐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微微低头各自思考着。
陆营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不知道这个办法适不适用于他的梦境,但他用凝聚心神的方式冲出宇文逸靖的识海是成功的,或许真的值得一试!
“行了,露姐也说了解决方案了。另外我建议陆同学早睡早起,健康作息,多看些心理学方面的书也是很有好处的。还有,昨天吕教授来我们学校的讲座你们去听了没有?”还是胡雪儿右边的男生开口打破了沉默也转换了话题,他觉得这么一个突然加入聚会的外来者已经占用了他们太多的聚会时间,该说些他们自己的事了。
“我去了我去了…”学生头姑娘听到吕教授眼睛一亮举手道,开始谈论了起来。
果然,说到他们自己本来朋友圈的事后,陆营就没什么能参与地方,就偶尔和对面的大兄弟和胡雪儿再说几句话过了。
饭后,心理研究生们好像还要去别的地方再坐坐玩玩。
“陆营,要一起去玩吗?”在门口,胡雪儿笑嘻嘻得问道。
胡雪儿这顿饭吃得还是很开心的。刚开始,突然带了陆营来参加聚会还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大家异样的眼神还是陆营先解释关系说明原因,之后看陆营和大家的气氛也挺和谐的,她也就放心了。
“不了吧,我学校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吧,谢谢你了今天。也谢谢大家。”陆营说着,也向众人摆摆手。
和胡雪儿相处很开心,但一群人相处还是另外一个感觉,他觉得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行吧,那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微信跟我说吧。”胡雪儿也没多说什么,同样摆了摆手。
“哥们!拜拜!我建议你多打游戏!哎呀,你踩我干嘛啊…”大兄弟对走了几步的陆营刚喊了一半,就嚎了一声。
陆营回过头笑了笑,大兄弟正跟学生头姑娘闹着。边上露姐跟那个男生正说着什么,那个男生仍旧面无表情得撇了陆营一眼。胡雪儿见陆营回头,又笑着摆了摆手,明亮的大眼睛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陆营忽然有了几分落寞的感觉。如果现在是一部电影的话,他和心理研究生们就好像分别站在荧屏的两端。这种场景很多,独自离开部落猎杀野兽的勇士和族人们,奉旨远征边疆的将军和殿堂上的朝臣,只身潜入贼窝的卧底和警官们。虽然陆营没觉得在一个人的这端有什么,但看着胡雪儿的笑容时就是突然得有点想和胡雪儿站在同一边,不是想站到人多的那一端,只是有点想站到胡雪儿的身边。
而且今天陆营还发现了一件事,本来他还在想自己老和胡雪儿长久对视是怎么回事,吃饭时发现这些心理研究生们说话时就是喜欢和别人对视,想要点对点一般得传递自己要表达的信息,同时也更准确得接收别人要表达的信息以及情绪,这就像是他们的职业病。
可陆营还是有点想和胡雪儿对视,每次长久对视时好像一下子自己的焦虑不安都静了下来,很多没说的话,没说的情绪,仿佛她已经用眼睛告诉自己,她都接收到了。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陆营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可是就是,有点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