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轩从锁妖塔回来时,我已经在他的房间等他了。
“原来你在这里,怪不得我在喜居亭没看到你。”
任轩进门看到我,微笑着说道。
我快步向前,一把抱住他,眼泪掉在他的衣领上。
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愣住了。
他微微抬起的手犹豫了下,最后轻轻地覆在我的背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没有回答他,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便也没有再问,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过了一会儿,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轻轻地松开了他,他拉着我在凳子上坐下,眼里的光辉清澈动人。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
“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我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问。
“早就不疼了。”
任轩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轻松地笑了笑。
我知道他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这样说的。
我假装相信了他的话,便转移了话题。
“任轩,我弹一曲《竹海剑林》给你听吧,你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好啊,好久没听你抚琴了,不知你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我们一起来到喜居亭对琴,不一会儿悠扬的琴声就遍传遍了整片竹林。
竹子在清风的作用下,高低起伏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配合着琴声,倒成了别有韵味的音律。
我停下手中的琴,托着腮看着专注于抚琴的任轩,觉得此刻的时光真美好。
“你又在偷懒了。”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任轩侧过脸来说我。
我赶紧放下托腮的手,鼓起掌来:
“任轩,你的琴声真好听。”
“那你想不想比我弹得更好听啊?”
“想,当然想。”
“那你把这首曲子练熟了。”
说着他的手里就出现了本曲谱。
“那个任轩,我可不可以……明天再练?”
我可怜巴巴地问他。
但是他并不买账:
“不行,必须今天练。”
说完他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与古琴为伴。
任轩走后,直接去了长尾那,长尾把我跟她说的事情经过都告诉了任轩,任轩听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我知道了。”
便转身离开。
看到任轩要走,长尾觉得有必要提醒他几句,她挡在他前面:
“主上,既然尊上都说不再追究此事了,还请你务必不要纠缠。”
任轩看着她没有说话,他冷冷地从她的身边走过,她虽然习惯了他的冷淡,但还是有些难过。
任轩来到西厢房,敲响了雪莲的房门,但无人应答,他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了雪莲的侍女——兰日。
兰日告诉他,雪莲几天前就已经回长生殿了,如果他找她家小姐有事的话,她可以代为转达,因为她每天都要到长生殿去为尊上泡玉露茶。
“不用了。”
任轩看了一眼兰日,冷冷地说道。
兰日看着任轩走远的背影,想着那日他跟雪莲说的话:
“如果你执意要住夏浓的房间,那我也只能请你回长生殿了。”
他刚才的神情像那日说这话时的一样冷峻。
“也不知居上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兰日小声嘀咕着,转身进了房间。
而此刻的雪莲,正在雪飞天的逼问下承认了她盗取雪山棱镜,并故意把我带入禁地的事。
她痛哭流涕地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为什么要让夏浓去禁地?”
雪飞天一甩衣袖,愤怒地坐在座椅上问。
“因为我看不惯大师兄对她比对我好!”
雪莲的眼里满是泪水和不甘。
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狼狈,雪飞天的心软了,他想起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他觉得亏欠于她,便从小就把她送往九重天植萃仙子那学习法术,没想到她如今却做出了这等有违他教诲的事。
“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告诉大师兄好吗?”
“大师兄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讨厌我,不理我的,求求您了,爹。”
雪莲跪在地上拉着雪飞天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请求着。
虽然有错在身,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雪飞天也做不到那么无情。
他叹息了一声,把雪莲从地上扶起来,雪莲擦了擦眼泪:
“那爹您是答应我了吗?”
“我答应过任轩查明了事情真相就会还那丫头一个清白,我是可以帮你撇清嫌疑,但难保夏浓不会把你供出。”
“那该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兰日端着托盘进来了。
她把茶盏放在雪飞天面前,轻轻地说了句:
“尊上请品茶。”
雪飞天端起茶来轻轻呡了一口,兰日退下了。
看着兰日的背影,雪莲的眼珠子一转,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转过身对雪飞天说:“爹,我有办法为自己洗脱罪责。”
“什么办法?你想干什么?”
“爹爹,你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对夏浓怎么样的。”
雪莲猜出了父亲的心思,赶紧开口道。
“爹爹,这件事您就不用插手了,交给我来办就可以了。”
“为父再次提醒你,要是你再惹什么是非,到时休怪为父无情。”
“爹爹,您放心吧,经过这次,我保证再也不敢了,但您也得保证一定不插手这事。”
雪飞天没有吭声,就已经表示答应了。
没过几天,就听到了兰日将被流放下界仙山的消息。
长尾告诉我,盗取棱镜和骗我去禁地的人不是雪莲,而是雪莲身边的侍女兰日。
兰日因为嫉妒小姐的身世优势,便起了歹心,通过易容术骗过了我的眼睛并嫁祸于雪莲。
一开始也没有怀疑是她的,但后来雪莲的另一个侍女辛洛,在兰日的房间里搜到了那日雪莲带我去长雾林穿的那件衣服。
加之兰日修习的法术就是易容术,所以大家才开始怀疑她,兰日很快就认罪了。
“看着兰日这丫头眉清目秀的,没想到心思这么坏。”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兰日现在在哪?”
“听说关在雪域牢里。”
听了长尾的话,我起身就走。
“夏浓,你去哪啊?”
“去雪域牢。”
我头也不回地说。
雪域牢没人看守,显得很冷清,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墩中央的兰日,她被一道光圈罩着,脸上和身上满是伤痕。
她看到我来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隔着光圈问她:
“是雪莲把你伤成这样的吗?”
“不,是锁妖塔里的神物。”
“他们让你去锁妖塔了?”
“是,幸好居上为夏姑娘挡了那次劫,不然你就要跟我一样了,”
“锁妖塔里的神物真凶,它们每隔几天就会换一批轮守,每一批都那么凶狠,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兰日的神情很悲伤,她的眼里没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的空洞和无神。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虽然我很同情她,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
她静静地看着我,良久,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往日的纯净笑容,她双手贴在罩璧上,开口道:
“夏姑娘,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有些人和事你日后会看清和明白的,你是一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也伸出手去,跟她的手隔空合在了一起。
“但愿我们还能再相见。”
兰日说这话的时候,眼泪掉在了衣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