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有朋来”已经快中午了,小七让人赶紧把李大都卫领上了楼,不是怕老李找不到地儿,而是怕他“没溜儿”的大呼小叫惊扰了客人,而他自己就一头扎进了后厨,忙活起来。
……
小元宝老早就来了,一直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四楼的雅间等小七,正感到无聊的时候,兔哥抱着那坛二十年的“三日眠”,晃晃悠悠的进来了。
小元宝赶紧打招呼问好。小元宝多聪明呀,作为“组织”的新成员,要想在组织里前途光明,和“老同志”搞好关系那是最基本的前提条件。小元宝十分明白,也是这么做的。
一开始,兔哥还不咸不淡的,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应付着,他对小元宝可是半点兴趣全无。但毕竟是小七哥看中的人,也不能做的太过了,不是!可小元宝是谁呀?号称东阳一霸。小元宝一通乱侃,从吃的到玩的,从玩的到乐的,从乐的到“和女人乐的”。机敏的小元宝在胡侃中敏锐的觉察出,兔哥对于年轻女性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于是便投其所好,大说特说……最后,终于顺利地把兔哥给侃晕了。俩人的关系也随之迅速升温,昨天还是敌人,刚才就成了熟人,现在简直就是,烧过黄纸、喝过鸡血的拜把子弟兄了。
眼看到晌午了,还是不见小七的踪迹,小元宝不免有些着急了,于是便开口问兔哥:“兔哥,这小七哥干嘛去了……怎么还不来呀!”
“怎么……等急了!”兔哥端起了“老同志”的架子。
“不,不是!小七哥日理万机,能抽空接见一下我这个新成员……那是我最大的荣幸……怎么会着急呢!”小元宝慌忙解说道。这马屁也是张口就来,毫不生涩,的确是个人才。
“嗯!有这个态度就很好嘛!年轻人就要沉得住气,稳得住神……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领导对你的栽培!”兔哥说的很入戏,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小元宝听得心生佩服,不由暗想,老同志就是有水平。可他哪里知道,其实这些话就是小七平日里用来教导兔哥、大雄的,兔哥也只不过是现学现卖而已。
“兔哥,你说的太好了,以后可要时时提醒我。”小元宝假装真诚道。
“好说,好说!自家兄弟就别客气了……哈哈!哈哈!”被人拍马屁的滋味儿兔哥很少能体会到,他一时间,觉得小元宝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至少是在他拍马屁的时候。
“……”
“怎么不说了,继续,继续啊!”兔哥明显还没听够。
“兔哥,你还没说小七哥干什么去了呢?”小元宝越来越觉得兔哥这个人不怎么靠谱了。
“噢!小七哥,今儿一早就去东阳镇买食材去了……福叔说的。”
“买食材?”小元宝一时间有些晕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堂堂“有朋来”大酒楼的少东家,居然会要自己去采购。
“不买食材,咱们吃是什么呀!”兔哥道。
小元宝暗自琢磨:咱们吃饭和小七哥采买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不买,我们还吃不上饭了……哪有这么一说啊!这兔哥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人。
兔哥怔了一下,又突然笑道:“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呢!”然后又神秘兮兮的一把搂住圆滚滚的小元宝,小声说道:“嘿嘿……这可是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小元宝连忙点头,能知道别人的秘密,尤其是有关小七哥的秘密,他当然很高兴。
“‘有朋来’的‘四季宴’听说过吗?”兔哥贼笑道。
“一千八百八十八银子的酒席,想没听过都很难!”小元宝道。
别看小元宝是东阳城城守的独子,可这“四季宴”还真没尝过。他老爹倒是吃过一回,对“四季宴”赞不绝口,回到家里和他吹嘘了好一阵子。在这方面,小元宝绝对信任他老爹的“品味”。想当初,他老爹也是大江南北都闯荡过的人,什么美食没见过,能对“四季宴”大加夸赞,自是证明这酒席却有独到之处。作为专业食客的小元宝,早就心向往之。
“我告诉你,这‘四季宴’是小七哥一手打造的……”不等小元宝做反应,继续往下说,“从食材的选购,菜品的烹制,到酒席的定价、推广……甚至是酒席所用的碗、碟都是小七哥一手操持的。”兔哥说这话时,充满了莫名的自豪感。
小元宝呆住了,彻底晕了。他依稀记得“四季宴”最少也开了三年多了,那时小七哥才多大?年龄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小七哥居然能亲手烹制出名震天下的美食,这感觉就像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军却做得一手精妙绝伦的女红一样,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也是早上才听福叔说的……这还是托你的福,我看的出来,昨天小七哥收了你以后,真的很开心……好久了,我都没见他如此高兴过……这不,没想到小七哥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庆祝,实在太意外了!呵呵……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没吃过,今儿终于能一饱口福了。”兔哥虽然不好吃,但一千八百八十八银子一桌的酒席,任谁都会垂涎欲滴的。
小元宝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哭……
正说着话呢,李大都卫进来了,他看见小元宝也在,很是惊讶。小元宝自是也认得老李,毕竟他爹是李大都卫的顶头上司,每年都能见上几面。于是,几个人便很客气的寒暄起来。
李大都卫自然和兔哥很熟,但碍于小元宝在场也不便多问。真看不出来,和小七说话这么没溜儿的人,也会有如此谨慎的一面,真不知他在顾及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老福忽然笑盈盈地推开门说道:“都等急了吧,开饭了!”
李大都卫猛地窜了出去,差点把门外的老道撞了一个跟头。
一群人来到对面的“四方大发”,打开房门,一桌精致绝伦的菜品,呈现在众人面前。枣红色的楠木桌上摆满了各式菜品,白如脂玉的碗碟中青青翠翠、红红紫紫、构成的画面竟是如此的赏心悦目,如诗如梦。
兔哥和小元宝眼睛发直,呆呆的望着,嗓子里还不时传出“咕隆、咕隆”的咽口水声。老道和老福倒是习以为常了,可李大都卫也是头一次见,口水没少咽,半饷,憋出一句:“今儿我算是开眼了……就凭这卖相,三千两银子都值……”能让“超级吝啬鬼”说出这种话来,确实颇为不易。
这也难怪,小七生活的这个世界,虽然菜品繁多、口味精妙,可有一点,就是卖相太一般了,“四季宴”就是小七根据这一缺陷而打造的。
他精心雕琢出每一道菜品的“包装”,非常注重颜色的谐调和图案的搭配。首先就让食客在视觉上,受到强烈的冲击,这也就是所谓的“先声夺人”。这招在小七的前世不足为奇,可在这里,那绝对是鹤立鸡群的。菜品的味道上虽然也没少下功夫,味道绝佳,可你要说一定就比别的酒楼做的能强多少,却也未必……总之,人家“七爷”的“四季宴”卖的就是包装!
“既然说的怎么好,那今儿的帐,就记在你头上……三千两,你说的!”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传过来,能如此挤兑李大都卫的人,也只能是小七了。
老李很识趣的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再接话茬儿,指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妖蛾子呢!
“行了,都别发呆了……入席吧!”小七见老李“缩了”,也不好再痛打落水狗了,小七这人还是很“仗义”的。
“看过了菜品的‘色’,接下来各位就应该品闻一下这些菜品的‘香’…….俗话说的好:闻香识女……噢,不,是闻香品名菜……嘿嘿!”小七介绍道。他的心思放在哪,在座的几位算是知道了。
“……”众人。
“小七呀,还不知道你和城守的公子相识……”李大都卫这话说的挺艺术。
“你说小元宝呀!昨天我们才认识的……不过今天,他便是我的兄弟!来,小元宝,敬大家一杯!”小七明白李大都卫的意思,别看平时斗的凶,但其实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别人比不了的。
小元宝端起酒杯,道:“小七哥能把我当作兄弟,是我朱德宝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敬各位叔伯兄弟一杯……先干为敬!”话音刚落,小元宝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七又把老福、老道介绍给了小元宝,小元宝继而又一一敬酒,神情很恭敬。
“好了,一会儿还有事,少喝点!”小七说道。
听到小七的话,小元宝立马就滴酒不沾了,却开始拼命吃菜,能吃到“四季宴”大厨做的菜,机会有多难得,那是不言而喻的。小元宝如果不能逮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快朵颐,必然会后悔好几年的。
“小七哥,你会武功吗?”小元宝酒足饭饱后问道。
“粗通而已。”
“小七哥,听说你精通商道?”小元宝又问道。
“略知一二。”
“小七哥,你做菜的手艺,绝对是冠绝天下。”
“这……还好,还好!”
“小七哥,您的确是个伟大的人……绝对的伟人!”小元宝说的一本正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啊!”众人对小元宝能无耻到这个地步,都惊叹不已。
连小七这三枪都打不透的脸皮,都开始微微泛红了,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小七略显局促的说:“你知道么,你这种赤裸裸的拍马屁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哈!”话说完,小七自个儿便大笑不止。人不要脸则无敌,小七果然是天下无敌。
众人也都纷纷大笑起来,可唯独兔哥面沉似水,暗自不爽,这个死胖子还真行,竟把我的台词都给抢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有什么好笑的!”小元宝话说的正义无比,仿佛一个即将就义的共产党员。
“小元宝,咱们走……乐死他们!”小七恨声道。
兔哥急忙要起身和小七一同离去,小七挥了挥手,说道:“怎么,我做的菜不合胃口……”说罢,便带着小元宝转身离去。
兔哥:“…….”
兔哥有些不舒服,心说,小七哥怎么把我给丢下了……不过转念又一想,小七哥这样做,自有其道理,咱老老实实的听话便是。再说了,这价值一千八百八十八银子一桌的酒席可不是随便能尝到的,多吃一口是一口。
听着小七已经下楼了,三个老小子竟一同止住了笑声,福叔问:“兔哥,小七怎么和城守的公子搅到一起了?”
兔哥暗想:难道小七哥把我留下,就是为了向他们解释!当下,便一五一十的把小七和小元宝之间的种种详细说明了一番。
三个老男人都听的很仔细,任何细节都没放过……
“好本事!”老道叹道。
“高明!”李大都卫一改寻常的做派,正色道。
“皇帝不急太监急……小七还用得着你们瞎操心……喝酒吧!”老福做了结案陈词。
……